疼痛的毛病缓解不少,气色也红润许多,便很是为从前的狭隘而羞愧。

荑英笑问:“那夫人还走么?”

她微微赧然,看向花丛中正在摘花的少女,轻摇螓首。

她向他起过誓的,纵使非其本意,但许过的誓,总要遵守。况且,有季灵在,他给她的这个家,也还不错。若有朝一日真能离开,也许,她会舍不得季灵。

牡丹丛中,斛律岚已折了数朵回来,献宝似地往她跟前送:“阿嫂你看看,你喜欢哪一朵?我觉得白色的很配你。嗯……这朵浅粉的也不错……”

这园中培植的牡丹花一朵即有手掌大小,谢窈道:“季灵折这么多做什么,牡丹佩一朵就够了,摘这么多,倒是浪费。”

“我是觉得每一朵都很衬阿嫂嘛……”斛律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白牡丹清丽,欺霜压雪,层层叠叠的花瓣间还沁着今晨的晨露,宛如天香渍冰露。她私心里觉得更符合阿嫂的气质。但粉牡丹又可中和阿嫂的清冷疏离,她怎么也选不出最合适的。

谢窈最终挑了一朵粉色的重瓣牡丹簪在了发髻上。是很清浅很通透的浅粉色,重重质若软玉的花瓣垂下,如胭脂晕开,令她清冷如雪的眉眼皆染上几分妩媚,名花美人,相得益彰。看書喇

斛律岚目光痴痴的,两只眼儿也似看得直了。谢窈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轻拉一拉她的手:“那边的花也很好看呢,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步下凉亭,进入牡丹园中。此处僻静,但离赏花的凉台不远,远远可见亭台间漏出的衣香鬓影。妇人们着春衫,佩牡丹,明媚春光之中亦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正当谢窈专心致志地看花时,一位眉眼清丽、形容憔悴的少妇自花丛另一端走来,双眼怯怯含泪,隔着碧叶花丛望着她,欲说还休。

侍女唯恐是心怀不轨的刺客,大声质问是谁家妇人、如此失礼。谢窈越瞧她却越觉眼熟,不确定地唤:“你是……阿芙?”

会稽顾氏的十娘子顾月芙,是陆衡之的表妹,她在闺中时为数不多的朋友。

第 82 章 第 82 章

春芜也认出了对方,拉住她手关怀地问:“顾娘子,您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嫁去了广陵吗?”

会稽顾氏的十娘子和她家女郎自幼是闺中的好友,从小的手帕交,又是陆衡之的娘家表妹,亲上加亲,二人未出阁时十分要好。但三年前她嫁去了广陵,二人的往来也就少了。春芜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见对方认出自己,顾月芙泪水潸然,拿帕子拭了拭,隔着丛牡丹花叶先给谢窈行礼:“贱妾顾氏,给王妃行礼。”

她眼眸含泪,亭亭弱质,好似微风中憔悴离离的一株牡丹,和谢窈记忆中那个娇俏爱笑的密友相去甚远。谢窈眼眶一酸:“快别这么说。”

“阿芙,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快步走过去,执起故友的手细细打量。斛律岚看得有些呆了,拿裙子兜着的牡丹花滚了一地。荑英悄悄拉一拉她:“王妃似和这位夫人有话要说,我们去那边吧。”

二人走后,谢窈将好友延到凉亭里坐下,关怀地问起她的遭遇。

厚厚的袍袖一撩起,顾月芙小臂上那些斑驳的红痕便藏不住,人也十分憔悴,卧蚕下厚厚的胡粉掩住了乌青,她噙着眼泪,哽咽着说完这半年以来的经历。

“耶耶和阿娘都死了,朝廷说耶耶是陆太尉的同党,与齐人勾结,和陆太尉一起在东市斩的首。沈家怕引火烧身,要沈郎与我和离,沈郎不肯,我们就从广陵搬了出去,自请去钟离驻守……”

顾月芙边擦眼泪边说道。她是会稽顾氏的第十女,母亲是陆衡之母亲顾夫人的同胞姊妹,父亲则是定北都督,亦是名门之女。三年前嫁给了扬州刺史之子做妇。前时高晟宣率师南下,正是沈家父子在广陵全力抵挡,令齐军铩羽而归。

然说来讽刺,沈家一心为国,她的丈夫为了不与她和离而选择与家族决裂。但沈家最终也没逃过皇权的倾轧,沈刺史被视为陆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