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骁视线正停在这名字之上,微微沉吟:“身份可靠吗?”
洛阳城的南朝顺民不少,这一个又已嫁人生女,生活安定。若非吴娘子这个前车之鉴,本也没什么可疑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在慕容家做了七八年了,一直都很本分。”
他略略颔首:“把人看着点。”
两人又陷入无言之中,斛律羡有些赧颜,起身取过一方锦匣:“阿干前些日子托阿弟找的东西……阿弟已找着了。”
匣中放着几本《洞玄子》、《**经》等道家典籍。底下,还有些春宫画册。斛律骁微微脸热,面上却若无其事:“嗯。辛苦你了。”
原来自那日被谢窈嫌弃了「在榻上是折磨」以后。他虽撂了句狠话,实则备受打击,已一连多日扑身公务之中未沾她身了。他不好意思让属下去找,那太丢脸,便托了弟弟找寻相关书籍,一心要在新婚夜给她好看。
他就不信,他会比不过陆衡之。
带上匣子,斛律骁去正房中拜别了母亲,慕容氏被他执意要娶谢窈一事气得不轻,避而不见,他亦没有心情去哄,遂退出院子,动身回府。
一名小僮却鬼鬼祟祟地,掩身在斛律府正门外里坊墙后,探头探脑。十七警觉,飞身上去将人擒住:“什么人?”
对方却不躲不避的,脸上堆起笑来作揖:“小的是太学王祭酒的家童,我家主人有封信想呈于魏王殿下。”
十七将信将疑,将人提拎至斛律骁宽敞华丽的金车之前,呈了信。斛律骁拆开一阅,轻蔑一嗤:“一大把年纪了,竟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在同牢礼中下毒,如此阴毒的法子,亏得高晟宣想得出来。
“行了。”
“回去告诉你主人,信中的事孤已知晓,他的诚意孤也明了,叫他继续盯着,若济南王再有动作,立刻来报。”
小僮得了令,一时欢喜地去了,斛律骁又把信掷给十七:“把这信拿给二公子吧,叫他好生留意着信中这几人。”wǎp.kāΝsHμ⑤.net
这信中倒是没有方才他所怀疑的那南朝妇人之名。但斛律骁还是凭借敏锐的直觉嗅出一二分不寻常来,不放心地嘱咐:“还有那个姓顾的,也多盯着。”
……
时既昏,岁将暮,宜嫁娶、宜入宅的良辰吉日,转眼来到。
第 61 章 第 61 章
时至黄昏,永和里的魏王府中悬红结彩,宾客盈门,喜庆的礼乐声响彻里坊。
关雎院里,谢窈正在揽镜梳妆,梳妆娘子将她一头柔顺的青丝梳成北地流行的十字髻,再将以金箔、金片制成的步摇花饰一件件饰于发上。
春芜已于昨日被放出来,被获准与青霜一道,作为她的陪嫁侍女随她一道前往寿丘里的斛律氏的府邸。
原本,按照斛律骁的设想,是想为她认一门义亲,从其家发亲,三书六礼也可完备,但她父兄尚在,不愿认他人为父,便只能从公府发嫁,好歹保留了亲迎的流程。
“这步摇冠倒是挺好看的,魏王殿下有心了。”
春芜将一顶金光灿灿的金凤步摇冠固定在女郎发髻上,低声喃喃。这顶金凤步摇冠乃是以黄金打造,毛羽纤毫毕现,精致绝伦,凤口衔红珠,逶迤垂下,垂于美人额前轻摇颤动,一瞧便知耗费了不少的心思。
镜中盛装的新妇却毫无表情,仿如一尊筑脂刻玉的雕像。春芜笑容讪讪地,提醒她:“今日大婚,女郎不高兴吗?”
她虽不喜斛律骁,但瞧了今日这样盛大的婚仪,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女郎的确是真心的。而这样大喜的日子,女郎却面如冰霜毫无喜色,也实在是太伤人了一点。
谢窈便对镜莞尔,一笑宛如夏花生辉,满屋子心弦紧绷的侍婢仆妇皆松了一口气,笑着庆贺着,替她更衣。
谢窈伸展双臂,任春芜将最外头的一层织金绣凤凰的衣袍替她穿好,仰头望着屋外沉沉的夕色,心思却有些出窍。wΑΡ.KāйsΗυ伍.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