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
因为如此,会害了她。
他刚才还在皇后那里拒了婚,他没有理由那样做,没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对她好。
他只能认真地将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将她的容貌一一记在脑中。
不论是第一次马车上的见面,还是后来在庐山行宫远远地瞥见,或是在武宁侯府的遇见……子书扶暨都没有像此刻这样,仔仔细细地看她。
这一刻他打心底里意识到,她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妹妹。
两人如今只有半臂距离,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子书扶暨能看清她的样貌,却看不透她的内心,他不了解她这些年的经历,不知道她从何来又欲去往何处。
少女眸光中不再是作为“戚岁”时的无辜和迷茫,她看着他的神色透着微微的抗拒,似是对未知的变故的自觉警惕。
两人相视许久,即便都沉默着,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清了对方的情绪。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分外诡异。
良久,子书岁才率先开口,她又恢复了作为“戚岁”该有的样子,“殿下,怎么了?”
子书扶暨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分一秒都不想挪开,他抬起袖中的手,将捡到的坠子递给她,“你的?”
这个坠子没什么特别的,唯一不同的也就是这个结扣罢了。
她的小习惯,也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子书岁如果接过了这个坠子,便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犹豫了瞬间,想张嘴否认,却见子书扶暨强硬地开口
“拿着,别再弄丢了。”
他笃定,他确定。
子书岁也不再否认,她慢慢地接过坠子,“多谢殿下。”
“你……”子书扶暨的视线从未挪开,他压低声音,“叫什么名字?”
闻言,子书岁惊诧地看向他,“殿下竟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子书岁想着,他大概猜到自己不会再用“沈永安”这个名字,所以想问她这些年所用的名讳。
可,问这些,这有什么意义吗?
“戚岁。”少女如水般的嗓音略带不满,愁着脸回答太子殿下这个无理的问题。
连玉穗都惊呆了,玉穗站得不远,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太子竟连名字都没记得。
“表妹。”
子书扶暨低沉清冽地开口,两个字如呢喃般,亲昵中透着万分温柔。
他借着与“戚岁”的表亲关系,正大光明地喊她表妹。
“孤没有听清。”
他执着地看着她。
子书扶暨脸色的笑容都透着克制与隐忍。
子书岁垂眸,烦闷地抿着唇瓣,眸光中闪烁着抗拒的光芒。
不知僵持了多久,属于少女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单名,一个岁字。”
子书岁将坠子拿在手上,硬生生的扯开了锦簇结,而后打了个普通的结扣。
每一个字眼的音调,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的不愉。
可子书扶暨却仿若未察觉般,他就像久旱逢甘霖,神色都透着平日里没有的柔情和关切。
同时,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谨慎和矜持。
子书岁低头,她心头也分外复杂,如今被子书扶暨发现了身份,是意外。
八年前,他只求自保。
而今,她也不奢求他能帮助她,只盼望他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但愿在她身处武宁侯府的这段时日里,他还值得她信任一次。
忽而,听见头顶上传来男人的隐忍压抑的声音,声音轻得仿佛是怕惊扰了她一般
“原来,是岁岁。”
“孤记住了。”
第127章 表兄如此,毫无风度。
子书岁抬眸,水波流转的眼眸中,倒映着子书扶暨的身影。
他低头,与她相视时,抑制情绪的嘴角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