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老实交代，你买雪花膏的钱哪里来的？”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能直接看透他所有的心思。

顾宴顿了顿，故意扯出个痞笑：“不告诉你。”

乔薇薇气得捶他：“你还和不和我过日子了？！”

顾宴捉住她的拳头，叹了口气，终于坦白：“今天我去黑市了。”

“黑市？！”乔薇薇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你疯了？被抓到怎么办？！”

顾宴没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她。

乔薇薇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鼻尖还沾着一点没抹开的雪花膏，香香的，像只炸毛的小猫。

他伸手替她擦掉那点白霜，声音很轻：“黑市虽然名头不好，但确实来钱快。”

乔薇薇急了：“我不需要雪花膏！你别去！”

顾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乔薇薇，你是不是觉得，我顾宴这辈子就只能靠爹妈养着？”

乔薇薇一愣。

顾宴站起身，夜色里，他的背影比平时显得沉默。

“我以前确实浑。”

他声音低哑，“总觉得自己家里有本事，爹是司令，妈是医生，我有没有出息都无所谓。”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明灭，顾宴的声音越来越沉：“但我爹说得对，我结婚了，得担起一个家的责任。”

他转过身，直视乔薇薇的眼睛：“今天我会因为买不起二十瓶雪花膏发愁，如果以后你需要更多的东西，我还是买不起呢？”

乔薇薇眼眶发红：“我不在乎，以后我不那么娇气了，不花那么多钱了......”

“我在乎。”

顾宴大步走回来，双手捧住她的脸，“乔薇薇，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乔薇薇眼睛红红的。

顾宴的拇指轻轻蹭过乔薇薇的眼角，将她快要落下的泪拭去，低笑道：“别哭，说两句好听话就受不了了，乔薇薇你别出门就让人给骗了，真要觉得感动，亲我一口当回礼。”

乔薇薇红着眼眶捶他：“……讨人厌！”

顾宴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兵。”

乔薇薇一怔。

顾宴还是被顾振国强送到部队去的。

他竟然自己也想去？

“我大哥顾城当兵死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肩膀，“我妈就不想让我再去了。”

上一世，林雅琴也确实两个孩子都战死沙场。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老槐树的枝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乔薇薇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轻声问：“那……二哥为什么能？”

顾宴的身体微微一僵。

顾礼不是顾家亲生的孩子。

这件事大院里没人明说，但谁都能看出来。

顾礼和顾家人长得不像，性格也截然不同。

顾振国当年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孤儿，给了他姓氏，也给了他一个家。

顾宴沉默了很久，才低声笑了笑：“二哥他……其实比我们谁都像顾家的人。”

他的手指穿过乔薇薇的发丝，“我爸常说，血脉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

他抓起乔薇薇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装的是不是同样的东西。”

乔薇薇仰头看他，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顾礼时的场景。

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顾宴和人打架时，一声不吭地挡在他前面，后背挨了一砖头也没挪一步。

他的手指沾了雪花膏，轻轻在她颈后揉开，温热的指腹摩挲着肌肤，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不去当兵……会后悔吗？”乔薇薇轻声问。

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