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三根糖葫芦用红绳扎成花束状，中间插着两块琥珀色的芝麻糖，底下还垫着用《人民日报》折成的"花瓣"，每片"花瓣"里都包着不同零食：

"喏，老北京麻糖，一块五一斤；前门大街的糖炒栗子，花了我二两粮票；还有这个..."他献宝似的掏出个小纸包，"华侨商店的进口巧克力，用侨汇券买的。"

张子枫惊讶地捂住嘴。

要知道普通工人月工资才四五十元，一斤麻糖相当于一天多的工资。

白糖每人每月限购半斤，食用油才四两配额，连买山楂都要赶着秋季供应季。

"太奢侈了..."乔薇薇小声嘀咕，手指却珍惜地抚过零食花束。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零食比鲜花珍贵百倍。那几块麻糖特意做成蔷薇花形状，正是她最喜欢的花样。

顾宴凑近她耳边："知道你攒的糖票不够，我拿军用压缩饼干跟副食店张师傅换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上个月看见你在华侨商店盯着巧克力看..."

"你！"乔薇薇耳尖通红，想起那次自己确实在橱窗前驻足良久。当时顾宴还笑话她是"小馋猫"。

张子枫咬下半颗糖葫芦，酸得眯起眼："薇薇，这可比季丰年送林咏梅的塑料花强多了。"她促狭地眨眨眼，"那束假花还要一块二呢。"

窗外飘来食堂熬白菜的香气，混合着零食花束里芝麻糖的甜香。

在这个什么都凭票供应的年代，顾宴用稀缺的零食代替鲜花，用粮票肉票换来她爱吃的饺子，这份心意比什么誓言都珍贵。

张子枫话音刚落，后台布帘突然被人掀开。季丰年被叫到了前台，林咏梅和几个女演员走了进来。

"薇薇真是幸福，这日子过得真滋润。"林咏梅柔声细语地说着，眼睛却盯着那包进口巧克力，"到底是干部子弟，连侨汇券都能弄到。"

乔薇薇回头，看见林咏梅倚在门框上，她身边站着几个女演员，都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零食花束。

她身后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演员撇撇嘴："就是，我们普通人家连白糖都要省着用，人家倒好，巧克力随便吃。"

"可不是嘛，"另一个短发女演员帮腔，"听说顾宴昨天又开着他爸的吉普车去兜风了？咱们文工团连自行车都要排队用呢。"

顾宴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叠票证拍在桌上："看清楚，这是我用三个月攒的糖票、肉票换的。"他指着上面的日期和印章，"上个月帮食堂搬了二十袋面粉才换来的补助粮票，要不要去后勤处查查？"

林咏梅脸色变了变，强撑着冷笑："谁不知道你爸是司令员啊！"

第39章 华侨饭店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顾宴打断她，突然抓起乔薇薇的手，"你们只知道薇薇是乔部长的女儿，怎么不说她为了省布票，一条舞裙补了三次？"

他指着乔薇薇磨破的舞鞋，"这双鞋穿了两年都没舍得换新的。"

乔薇薇的耳尖瞬间红透。作为文工团临时演员，她每月工资只有18.5元，比正式演员少了近一半。

乔家虽然条件不错，但乔栋梁向来严于律己，就连女儿想买双新舞鞋，都要先写申请说明旧鞋确实不能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