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艺也学了七八成,再加上她嘴甜讨喜,别瞧着年纪小小,生意竟做得有模有样,才能在九岁的年纪拍着胸脯放出豪言壮语:要给老祖母养老。
祖孙俩在厨房忙活得差不多时,林青山已经踏进正堂,与王氏打了个照面。
多年未见,王氏乍然见到蓄须的中年男子,很难将当年三四岁的小娃娃跟眼前之人联系起来,直到听那中年男子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来了?”才反应过来。
王氏扯着帕子当时便落了泪,起身几步抓住了林青山的胳膊哭起来:“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她一头哭一头告状:“多少年没见,娘日夜想着你,不知道哭了多少场,千辛万苦的找了来,谁知道……谁知道你媳妇跟你闺女竟不让娘进门……”越哭越伤心,渐至嚎啕。
林青山对于生母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只记得小时候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每每父亲拂袖而去,母亲便连哭带骂,拿他撒气。
他小时候,胳膊跟大腿内侧的软肉永远有消不下去的青肿。
事隔多年,那种疼痛记忆犹新。
他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老妇,但进巷子之时,有邻居好心拦路相告,再加上进门之后那熟悉的哭骂嚎啕之声,眼前面容沟壑的陌生老妇与年轻时那面容狰狞殴打辱骂他的母亲渐渐重合。
多年不改的泼辣行径。
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一种自己过于冷血的错觉亲娘上门哭诉多年思念之情,他竟然毫无半点重逢的喜悦,只有说不出的烦躁,下意识道:“我媳妇跟闺女也不认识你,总不能胡乱放人进来吧?”
王氏的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却被儿子的话气个倒仰:“你说的什么话?不说收拾你媳妇跟闺女,竟然还偏袒她们。我十月怀胎,竟是白养了你……”下意识要像他小时候那般拿儿子撒气,摸到他硬梆梆的肌肉,终于还是缩回了手。
林白棠正在灶下帮祖母做饭,听得正堂动静,起身探头往外瞧,还一径安慰:“祖母别担心!”蹑手蹑脚往正堂挪了过去。
王氏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眼泪,正哭的气噎难言,上至龚氏下至林白棠,中间还有亲生的儿子林青山,外加媳妇金巧娘,全都骂个遍。总归林家门上没一个好人,边骂还要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伤心欲绝的表示:自己这辈子过得不好,全都是林家人的缘故。
瓦子里搭个台子,她一个人能撑起一台戏,直看得腼腆少年林宝棠目瞪口呆,不敢往里多走一步。
忽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愤然道:“你欺负我阿婆!”
林白棠可不想让阿婆受委屈,更听不得王氏辱骂全家。
小孩子的心里,亲疏远近并非血缘而定,而是源自于大人的爱意。
林白棠从小在阿婆怀中长大,早已习惯了老祖母的陪伴,对于从天而降的父亲的亲娘不但毫无感情,初次见面便发生冲突,甚至有着说不出的反感。
林青山做梦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亲娘会找上门。
他如同一截木桩,任由王氏捶着他的胸口哭诉着经年的离别之情,直到被女儿的声音打断,他下意识问道:“你,你骂我母亲了?”
王氏骂了半天林家人,没想到儿子无动于衷,可听到小丫头一句话,便反过来质问她,顿时满腹心酸:“我骂她怎么了?瞧瞧她挑唆得你女儿没大没小,见了面不但连声阿婆也不叫,还拿东西砸我,这样坏的脾气,只怕将来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