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谢少淮交给周崇萧承野的事情收尾,而这时候他也收到了建宁帝的回信,当天午后,谢少淮带着随行的守卫军,将许家家主许贾抓到了县衙,翌日谢少淮当庭审问,将上次说出田薄实情的衙役带了上来,将田薄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你二人还有何要争辩?”

长安来的钦差将许家老爷和县令大老爷都?抓了起来要砍头,事情在三霞县传开来,这日县衙外?人生人海。

许贾自然不可能认罪,当年的田薄可都?是下面的贱民自己签的,除非他自己说作假,否则这地他们就收的不干净:“许某当年买田的银子可都?是按照田薄上给的,难道钦差大人仅仅因为一个衙役的话,就要将小人的田都?收回去吗?!”

“那?好,”谢少淮冷冷道:“来人,上刑。”

谢少淮话音刚落,只见?从内堂走出来一约莫六尺壮年人,男人赤目如铜铃,手腕粗如成年男子的大腿。如此有个性的长相?,他一出来就有人认了出来:“这是活阎王李魔头!这是长安诏狱的酷吏!”

“传闻此人最爱剥人皮、抽人骨!他不是已经被贬为庶人了吗?!”

“狗官你这是想?屈打成招!”

“草菅人命!狗官你不得好死!”

饶是办过多年案子的京兆府尹,见?谢少淮将诏狱的李匪找了过来,心头不禁一凉,此人手段之狠辣令人瞠目结舌但想?起昨夜青年与他促膝长谈之事,京兆府尹幽幽叹了口气?。所谓改革,是用鲜血铺出来的另一条路。

他不由对?青年多了几分敬畏。

许贾哪里经得住刑法,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人已经血淋淋地躺在县衙的正堂里动不了了,谢少和将那?画了押的罪状收好,随后看了一眼地上紧闭着双眸的魏清。

“今日退堂,让人带回去医治。”

谢少淮说罢,县衙的衙役快速将县衙的门关上,小厮提着事先准备好的水桶进了门,唯有意?外?的魏清一脸震惊的睁开了眼。

谢少淮起身,手不经意?间摸了一下自己宽松衣袍下的小腹,脸上都?了一分犹豫,但也仅有一瞬,随后他整理好情绪,沉道:“李少史,随本官去地牢一趟。”

堂下的魏清立刻就注意?到了什么,随后他也被押到地牢,甫一进去便看着即将临盆的小女也在,“蓉儿!”

“你……”魏清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风姿绰约的青年,“长安来的钦差果真是不同,竟要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动手!这若是传了出去”

“何止是一个妇人?”谢少淮闻言,倏然转身过去,随后推开身侧的衙役,朝着魏清走去,一把拎着他已经脏污不堪的官服:“魏清,别以为本官不知?你再想?什么?你觉得事已至此朝廷会为了掩面继续让许贾这样的蠹虫继续为非作歹?还是觉得你宁死不屈大义灭亲能让后世史官高看你一眼?你也做了这么多年地方县令,真是糊涂啊,本官今天不仅要魏姬的命,你若是不招,你魏家一个都?跑不了,你最好是想?清楚,到底是你的颜面重?要,还是你一家老?小的命重?要。”

谢少淮此话一出,当朝的虽有人都?震惊了,因为事到如今魏清一句话都?不招,所有人都?认为他爱女心切,不想?许家没落。但谢少淮一语道破其中缘由,震惊之余,却令人不得不深思?。

所以魏清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是为了他自己?

“当年三霞县遭了灾,”谢少淮:“百姓没了粮活命,你劝一些百姓买田保命本没有错,错的是你觉得自己错了,你便被许贾拿捏了命门,逼他又让一些人贱卖了田,你事后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已经酿成大祸无可挽回?这全都?因为你太想?做一个清官了,你容不了自己一点污点,却不知?一步错步步错,你拆东墙补西墙,事到如今你那?可怜的清廉之风已难以遮盖腐腥之气?。本官劝你,将当年之事全盘脱出,之后回长安游行示众,否则你魏家不仅夷族,你魏清在后世都?将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