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些贴心话委婉地传递给了几位大臣,以示安抚。
不知道其中哪个脑袋缺的传出去话,称皇上已经抓心挠肝在想办法砍大家的脑袋了。
一时之间,这些酸诗又作得更加如火如荼起来。
某大臣递上来折子,话里话外暗示我民意沸腾,砍脑袋的事切莫着急,需要从长计议。
我心力交瘁,批复他不要揣测圣意。
后来我听说他也加入了作酸诗的行列。
他也觉得自己快要掉脑袋了,而且还插个队排在了前面。
我很忧郁。
曾经我一位老师评价我,“三皇子秉性纯良,憾在无志”。
我的五弟,景衫这么说过我,“天底下打灯笼找不到几个比我三皇兄还缺心眼的”。
最后还有一位,若他还在朝中,想必可以给我说几句公道话。
可惜他正在牢里蹲着。
有些流言蜚语也不能说完全捕风捉影,至少“抓心挠肝”这四个字没有弄错,只是对象错了。
我抓心挠肝想要将他放出来。
这便是我要登基的理由。
第2章 宴会 “安王是想说本王愚钝,受骗上当……
乐安三十四年冬,我从吴州回了临安。
十六岁以前我都住在宫中,我年幼时不受父皇喜爱,母妃走得早,宫中没有什么庇佑,我外公在吴州带兵,某日受诏进京,顺道过来看我。
那时正是隆冬,我受了冻,身体不太好,病恹恹的,加上吃不进去饭,人就瘦得跟竹子似的,我外公便觉得我受了欺负,怕再在这皇宫里待下去,我恐连命都没有,于是恳请我父皇准允将我带去吴州,说是那边气候好,风土养人,等养好了再送回来。
我父皇尚在犹豫,宫里边的娘娘听说了这件事,一个赛一个的赞同,枕边风吹来吹去,真把我给吹到吴州了。
其中种种心思,我年纪虽小,但长在宫中,大概也明白最好我能一辈子留在吴州,叫父皇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个儿子。
我自觉没有什么值得被我父皇看重的地方,没有当储君的能耐,不过我父皇这个人说话办事非常老道,他早早立了太子,但总是含糊不清地给所有人传递一种,太子各个方面他都不是很满意,祖宗之法虽然很重要,但是太子这位子最好还是贤者居之的意思。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话是说给太子听的。他意在鞭策我大哥上进,免得他自觉万事已成,懈怠课业,不过听在别人耳朵里,意思又不太一样。
毕竟人总是能够从别人的话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意思。
乐安三十四年,我年至及冠,一道诏书将我唤回了京城。年长的皇子不能再留在宫中,我搬到了临安城襄西街的一套宅邸,里头布置都齐全,只唯一有一个缺点,地段不是太好。
乐安三十六年,春闱放榜,我出门赴宴。
请客的是户部尚书谢秦的儿子谢文,榜上有名,入了殿试。按我朝律例,每年考生中只取十人入殿试,入殿试者必得官职。因殿试往往在放榜一月之后举行,庆贺的事情便都放在了殿试结果出来之前
待殿试名次出来,考生便立即上任了。
谢文他爹在朝中做官,这种事情本不应张扬,所以没在府上设宴,选中的是一间叫榆春楼的小酒楼,为求清净,整个酒楼都被包了下来,门口站着的都是他家的下人,只开了一扇小门,走进去,还专门有点礼的台子。
“砚台?”那下人接过我包好的盒子,面皮隐隐一抽,对着我打量了又打量,白眼翻上去又翻下来:“恕小人眼拙,阁下……”
“他是我三哥,当朝三皇子,晋王殿下。”
我转头,瞧见景杉,也就是我的五弟,下了轿,笑盈盈走了过来。那仆役向他行了礼,又转头对着我,脸刷地白了,刚要张口说点什么,又叫景杉给打断了。
“我三皇兄平常不爱走动,别说是你,你家主子也不一定见过,本王替他免你失礼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