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祁桁沉默许久,方才轻而又轻地笑了一声:“你倒是第一个读完之后这么说的人。”

“什么?”

“寻常人读完这本,说的都是万不要做永向离这样的人,信错人,痴痴地等,蹉跎一生。”祁桁将书放回书架,道,“世人看书,多爱将自己放在书中最可怜那个上。可关了书,又大多想做顾生那样的人,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欢爱、钱财,一个都舍不得丢。”

第22章 闹鬼 “你,你是不是记得……”……

果然我还是没真修到祁桁那种境界。一回了将军府,我就原形毕露。躺在床上,脑中全是那些情啊爱的诗文图画,一副讲“春夜中把酒言欢”,一副讲“西风里并肩策马”,还有一副讲“暮云间相视簪花”。

景好,人好,处处都是绝妙。

无怪人家是珍本,只看过那么一回,就让人在脑子里留恋往返往返留恋。

尤其是那顾生和永向离在城门口诀别的那段,永向离一个手在身后握拳,一个手似抬未抬,想要将人留着,又知自己留不住,眼中痴痴望着,道尽了离别不舍之苦。

虽然这段写得绘得极妙,但仍然叫我有些耿耿于怀。

顾生既然已经那样子对他了,他怎么就不能潇洒点走呢?知道不被喜欢了,何不干脆放手,何至于受后来的苦?

这情之一字,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想着这些图,又想着之前跟祁桁一起看书的场景,不知怎的就把他也带入了进去。

碧树琼花,小池映月,是我与他把盏相谈;西风萧索,他邀我共乘一驾,驰于枫林晚间,惊起萧萧红叶无数;山峦层叠,晚黛浮照,是我簪花在他发间,他低头一笑,也化作人间一抹春色。

我面皮发烫,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后来几日,那些画原本如何勾勒的已在我脑海中渐渐淡了,只记得那个景,景里不是顾生和永向离,而是我和祁桁。

总是想起,又总是挥之不去。

终于叫我得出一个结论。

这种书还是不要同旁人一道看的好。

***

在府中休息的期间,我又收到了贺栎山寄来将军府的信。

里面说了自我走后景杉在国子监是如何艰难水深火热,宸妃又是如何对景杉生气,我的大哥又是如何的刻苦,还有他又在城中玩了什么、吃了什么,最后写了句,“遥寄离思,皆堪无用,盼吃好玩好,即颂近安”。

唔,连想念的话都懒得跟我讲了。罢,被他二人惦记的时候,从没赖着过什么好事。我提笔沾了墨,准备好好跟他诉诉我在军营里受的苦,刚写完“见字如晤”这四个字,忽地又落不下笔了。

写信这种事,好像是只报喜不报忧的。报完忧,亲友远在天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话来无用,不如不话。

于是就只写了入营数月,我锤炼了身体,精进了武艺,然后去了书院念书,其中遇见了什么趣事,环境都是什么情况。

一张纸写了不到一半就讲完了。

似乎有些浪费这千里奔波送去的一封书信。

提着笔想了半天,决定再对贺栎山问候一番凑凑字数。

“话别半载,经夏涉秋。山川千里,心路咫尺,不尽依迟。明月清风,宝室华阁,旧日曾游,历历仍在。”

有些牙酸,但足以表达我对他的挂念。

“相识总角,贴见寸心,故秉笔直陈。虽拥金池,莫作纨绔。风流堂前毕,芳名万古流。解书会意,穷年兀兀,不负春光。望自斟恭谨,少行荒唐。”

提醒他少败家,多读书。

“书不尽意,思君思君。翘企示复。”

批评得过了,再缓和地重提我的思愁。

嚯,刚好写满一页纸。

对着窗吹干,我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正准备封口,忽地想起了先前在书局看的那几本书。灵光一闪,寻了两张白纸,也裁成信纸的大小,简单描了两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