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之抿紧唇,不?答。
“你知道紫蓉不?是凶手,所?以他们严刑拷打紫蓉,你却要将她放走。唐宏升虽死有余辜,但他一死,一干女眷伶仃无依,所?以你将自己的积蓄都交给了唐夫人。你步步为营,处处谨慎,却又偏要……处处心软。”
“你算无遗策,只是从来心软。”
林承之不?答话,不?反驳,只任由我说,说到最?后,我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这便是你,只能是你。”
这世上的官司恩怨,往深了瞧,扒来?看去?,见得的都是颗人心。若是猜准人心,什么疑点便不?再是疑点。他这局,本该天衣无缝,却偏偏遇上了我。
因我知他绝顶聪明,却又总是多此一举。也因我知他的多此一举,才?敢背离自己那历久弥深的偏袒,见得他这活菩萨大善人的一颗杀心。
林承之仍然?不?动?声色,良久,他方道:“殿下说这一切,可?有佐证?”“
我冷道:“没有。什么佐证都没有,全是本王的猜测,本王无凭无据,林左少卿敢认吗?”
他忽地垂下头,轻笑一声,复抬起?头,脸上却并无半点笑意。
“下官认。”
我怔在了原地。
“只是分?明是下官动?的手,做的恶人,殿下却为何说是唐寺丞死有余辜?”林承之语气咄咄,“唐寺丞说下官该死,殿下已见得下官手段,却为何在殿下口中,反而下官成了最?无辜?”
“……因我信你。”
“若唐寺丞说的该死,并不?是下官冒名科考一事呢?”林承之忽地笑了,笑意却不?到眼?底,尽然?只是讽刺,“殿下自以为与下官朝夕相对,便能将下官看清吗?下官的恶行,殿下只发现了这一件,便以为只有这一件吗?”
我上前一步,与他咫尺相对。
“不?论你做了什么,本王都信你。不?论信错信对,本王都信你。天下人不?信你,本王也信你。”我拾起?他一只手,缓缓贴在自己胸前,一字一顿,“可?本王的真心……你却不?信。”
林承之嘴唇翕动?,似有话讲,却什么都没有讲。
“本王不?知你为何要冒名科考,也不?知你杀唐宏升的内情,但只要是你想做的,你若愿意告诉本王,本王都帮你。”我顿了顿,“京中势力错综复杂,本王怕你一朝踏错,满盘皆输。”
庭院静谧,唯闻风声。
不?知为何,我忽然?间想起?了故事里在城门口与顾生诀别的永向离。
想将人留着,又知自己留不?住,眼?中痴痴地望,只徒记得个背影。从前看来?,是不?甚洒脱,亦不?甚体面,乃作者的一处败笔,如今再看,情之一字,叫人昏头昏脑,方才?是书中真味。众看官扼腕叹息,不?就是因那故事荒诞无稽,却又幕幕映照戏外人生吗?
古今故事,换了戏台,换了戏子,戏却还是那出。
爱别离,求不?得,离人恨。
他要我当棋子,我不?恼不?怨,还要接着自投罗网,生怕他用的不?顺手,不?习惯。我一投扎进?这苦戏,却苦得有滋有味,任旁人觉得几多荒唐,却也挡不?住这无端的念,燃尽所?有理智,不?管不?顾要将这戏唱完。
“下官要做的,殿下帮不?了。”林承之一点点将手从我胸前抽回,接着闭上眼?,“殿下,下官已有属意之人。”
道完,他复睁开眼?,又是一片清明,我抓着他的手顿时失了力,任由他的手腕从我掌间滑落。
“从前种种,若有哪里让殿下误会了什么,下官向殿下告罪。殿下一时糊涂,说出这些,下官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今后,下官再也不?会来?招惹殿下。待日?子长久,殿下应当就能将下官忘掉,不?做他想了。”
他说完,匆匆转身,连一眼?也不?再舍我,就这么走了。
我站在园中,静静看他走远。突然?之间失了所?有力气,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记得风冷得吓人,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