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满脑子便是郎情妾意的没出息玩意儿,怕是会害命!”

俞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乎要被气哭了,却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俞敬唯说话狠起来,简直六亲不认,她也不怎么尊老,更别提爱幼了,当着饭桌上拿起了长烟斗,她往烟斗里加了点膏剂,俞星城闻到一点鸦片味道,但看形状不是纯大烟,应该是镇痛用的药物里加了鸦片成分。

俞敬唯坐在那儿点上烟就抽,压根不在乎老太君习不习惯这味道。

那位曾经去天津卫港口接俞星城的堂伯,似乎是俞菡的亲生父亲,他只是道:“老太太是怕了。咱们几个北上去,你废了条胳膊,两个表亲小辈没了命,我们才把这场仗打赢了。老太太是不想再看咱们拿命拼了。不就是因为长此以往不表态,皇上才指派俞家去死磕这场仗吗。不像以前,现在朝廷局势三个月就一次风口浪尖,抓不住机会就再也抓不住了。”

俞星城意识到了,这不是普通的家宴,这是一场家庭会议。

是一个京师的每个朝官家庭都会有的,决定某个十字路口要如何走的家庭会议。或是家中几个在朝中当官的父子,或是一些聪颖且见过大世面的亲戚,来讨论这个家族该何去何从。

她自以为是外人,俞老太君却邀请了她。而且在座每个人都并不向她掩饰家中的另一面。

一开始俞星城还只是觉得俞家这样的将门,习惯了坦坦荡荡。现在仔细想,不论俞星城是否把自己当外人,别人都会把她当俞家人。俞家私下还跟她隔层肚皮,也没好处。

俞星城放下筷子,大致也听懂了:俞家是将门中少有的想要保持绝对中立的家族。但皇帝并不满意他们的态度。

派他们去抵御沙俄,看起来合情合理,但俞家却不知为何,察觉到了皇帝对他们“保持中立”的不满。

俞家去给太子收拾烂摊子,要是给成功击退了沙俄,那就是一点都不给太子留脸,明显是表明太子没能力;但要是没法成功击退且不说以俞家的将魂也不可能故意输,但如果一旦赢不了,皇上就更要掂量掂量了,既不肯落屁股在任何一边,也没能耐的将门,到底有没有留的必要。

其实抵御沙俄的战役可谓艰难到了极点,但俞家没办法输,不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他们世代驻守的北地,都决不能输。

这会儿回来了,皇帝似乎终于满意了。俞家的战胜也狠狠打了太子的脸,毕竟之前不停地有各种老臣替太子说话,说沙俄多么不可战胜,北地的风雪是如何肆虐可怕。而俞家几位主将,几乎都官升几级。

其实这一场硬仗中,论功绩最大的便是堂姑俞敬唯。几位堂伯都认为,该成为北金总督的,也能踢大明守住沙俄边境的,只有俞敬唯。

但她绝不想当什么封疆大吏。她表面沉默寡言,实则性子混蛋,心直口快,看谁都喷,俞敬唯对自己心里最有数,如果是她站到朝堂上,站进皇帝的书房里,指不定说急了能跟皇帝摔角。更何况废了手臂,对她确实有些打击,但她退居二线,让自己更懂得中庸之道的兄长成为了人前的封疆大吏。

俞家是论本事说话的,俞老太君就是凭借着多年为俞家保驾护航的眼光,在俞家得到敬重的;军功最高的俞敬唯,更是在家中说话分量很重。真是让人没想到,大明最令人看重的将门,家庭会议上大半都是女人。

俞敬唯倚在靠背上,仅剩的右手拈着烟杆,吸了几口她的疼痛似乎也缓解几分,眉头微微松开几分,审视着俞菡:“家中少有文官,你打小聪颖又肯学,家中男孩也得不到的名师都只教你一人,家中为你铺好了一切的路,只盼着你走上朝堂不求你像六姑娘这样声名显赫,也好歹能成为小辈中的支柱,能够保护俞家。”

她嗓音沙哑,对俞菡依旧冷言冷语:“而你呢,情情爱爱的一点朦胧,对新婚的向往,就让你找不到北了。不过是镜中水月,甚至你都不是得到了爱情爱情是你们共同经历许多事情的结论,而不是一开始的宣言。结果呢,你对权力弃如敝履,他对你弃如敝履。”

俞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