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室陷入了一瞬的静默。

这?个这?么长时?间?从未被?宣之于口的隐秘话题终于被?提起。

江之遇身躯一僵,似乎没有?想?过他?会提这?件事。

自从签了那张协议单,他?就以为两个人已经彻底切割,他?们之间?只剩下昭昭这?层联系。

男人也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及他?是?孩子生父的事。

且一直遵守只要是?和孩子有?关的一切,只在两人加的那个联系方式上?说。

江之遇想?,他?应当是?接受了。

尽管他?们现在常常见面,可也只是?因为昭昭。

怎么也没想?到他?其实是?在意的。

江之遇有?些混乱。

而这?时?,黎清叙出声打破沉默:“其实你们之间?除了有?这?层关系还有?什么?别忘了,你们两个人之间?只是?意外?,昭昭养父那天说了不想?和你有?牵扯,你也在那张协议单上?签了字,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哦对,还有?层你小侄子的关系。”

“就是?……”祁焰小声嘟囔一句,“岭生也这?样说过。”

霍岭生:“……”

谢津延怔了怔,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男人在雨幕前颤抖着眼睫一定要自己签字。

不签字他?就不离开,那么迫不及待和坚定地想?要和自己割断一切联系。

谢津延那几天也在想?,他?走了就走了。

反正是?个意外?,他?不愿和自己有?牵扯,自己又何必挽留他??

就好像自己也愿意和他?有?牵扯似的。

可是?……

总也忘不了他?在走廊用细白手指紧紧抓在自己胳膊上?的触感,喋喋不休却又黏腻好听的声音。

还有?小心翼翼看向自己胆怯又倔扭的清透眼眸。

这?些时?日?,谢津延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很多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可是?思绪就是?忍不住为他?牵扯。

会为他?每次给?自己点的那支飘散着袅袅草木清香的驱虫香而感到心神安宁惬意。

会为他?每次被?自己靠近露出受惊的表情又努力迎上?自己视线的模样可爱到,感到心情愉悦。

他?冲自己笑一下,他?心里就像打翻了蜜桃水一样。

可是?有?别人围在他?身边,他?又克制不住地阴暗,酸涩,嫉妒,想?赶走他?身边所有?不怀好意的人。

尤其是?这?几个眼神和自己一样的发小。

好像从第一眼见到他?起,自己的心绪就没有?因为他?平静过。

谢津延敛眸,所有?的情绪涌集心头,仿佛一道高高掀起的海潮压得他?胸腔透不过气。

又像是?被?什么挖空,挖出一个他?这?些时?日?怎么也填不满的巨大的空虚寂寥的洞。

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怔然,身上?的戾气也一瞬间?有?些无处宣泄。

黎清叙见他?半天不说话,整个人的状态怪怪的,总是?挑出笑意的眉头终于忍不住蹙了蹙。

“怎么,不像疯狗一样咬我?们了?真不明白你占有?欲怎么这?么强,自己都已经断了联系还死死霸着对方不让别人靠近。”

“该不会是?你后悔了,一次次跑来乡下是?想?把昭昭养父追回去吧?”

“是?……”

忽而,这?位突然沉默下去一言不语,似是?陷入某种?怪异状态的发小再次沉沉出声。

“我?就是?后悔了,我?不该在那张协议上?签字,不该放他?离开,不该让你们在我?家里见到他?,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你们看他?一眼我?就想?揍你们。”

“哐当”一声。

江之遇手中的木制长颈鹿掉落在地。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隽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