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严想安慰他们两句,却不料还未张口,贺老太太就一巴掌朝他肩头拍了过来。
怨道:“你现在是长本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招呼都不跟家里打,要不是蓁蓁说漏了嘴,我老婆子到现在还瞒在鼓里呢!
说了多少遍,要你好好照顾羡羡,你可倒好,给人照顾进医院了不说,还差点……”
贺老太太哽了一下,“要是羡羡跟肚子里的孩子真出点什么事,你就等着把肠子悔青吧!”
说着,她又抬起手朝贺严身上招呼。
时羡连连阻止,劝道:“奶奶,您别说他了,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是我不让告诉阿严告诉家里人的。”
“那也不像话。”
面对时羡,贺老太太声音放柔了许多,“好歹是亲家一场,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祭奠一下,总不能全让你一个孕妇忙前忙后,张罗打点。”
她牵起时羡的手,语重心长。
“羡羡啊,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家里人说,我们夫妻俩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是一把废骨头,若真是你受了委屈,我和你爷爷一定替你做主,你才多大呀,没必要什么事都自己扛。”
“奶奶……”
时羡轻唤一声。
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泪水在眼角闪烁,宛如一颗颗凄美的珍珠。
一张口,便带了些颤音,“您和爷爷,不怪我吗?”
“傻孩子,我们心疼你都来不及呀。”
贺老太太含泪嗔怪,“你把爷爷奶奶当成什么年代的老顽固,以为咱们贺家还要搞连坐那一套吗?”
“你奶奶说的没错。”
不知何时,贺老太爷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声稳如钟。
“谁的错谁承担,这世上没有受害者替凶手分担恶名的道理。”
他们句句不提时纯,却句句都是时纯。
时羡知道,这是老人家想给她足够的体面。
贺老太太这样体贴,是在她意料之中。
自从进了贺家门,老太太便是对她最好的长辈。
可贺老太爷一向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在小辈面前极具威严。
与贺严结婚这几年,他虽然没有像贺远岑一样横眉冷对,但也很少主动替她说话。
没想到这次,竟也能站在自己这边,维护自己。
此刻,心就像被浸在温水里一样,暖了全身。
她向二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由衷道谢。
可贺老太太却不高兴了,怨她太客气。
牵着她走到餐桌旁,让佣人上菜。
四个人,十盘菜。
每一道都是时羡平时爱吃的。
饭后,贺老太爷把贺严叫到了书房。
背对着他,沉声吩咐:“把门关上。”
贺严依言而做。
随后走到黄花梨木的书桌前站定。
过了很久,老太爷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贺严不问,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书房里,幽静如深林。
须臾,贺老太爷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书架旁,把拐杖立在一边。
回过头,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贺严一番。
“郑荣升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明明很云淡风轻地声音,落在贺严耳朵里,却恍若天雷。
眸子轻轻转动。
犹豫片刻,贺严想要装傻蒙混过去。
故作疑惑道:“爷爷,我……”
“你不用骗我。”
贺老太爷拉开椅子,“我既然能问出来,就说明我已经知道了。”
说话间,他落了座,微微抬眸。
像个指点江山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