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中抬不起头,也完全没办法面对她斥责又难过的眼光。
我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这个,当我还不懂情爱是什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踏错了路,接下来慢慢长大慢慢通透后走的每一步虽然错也只能咬着牙把所有痛苦和淤血都往肚子里咽。
一错再错是我的命,也是我哥的命。无论我们再怎么改写再怎么挣扎,只要我爱他他爱我,我们就只有这一条错的路走。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懂,但我宁愿我不懂。
世界上唯独情爱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它发于人心,往往人心莫测。我信我哥最爱我,我信他永不会背叛我,所以我早早地就把这份警觉保存着的情爱亲自交到了他的手心。
从那以后,所有的爱恨都与我无关无愁。
我和他,爱其所爱,恨其所恨。我们共生,共感,共血,共躯,我们灵魂相依,我们生死不离。
如果痛苦是这份爱情既定的命运,我也只有把自己选择的痛苦吞咽下去。
“行了,去吃饭。”我妈生硬地开口,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我和她之间一直都有隔阂,这个隔阂源自我哥。她一直为此耿耿于怀,直到这次去上坟实在忍不住了把这事儿挑破,我们之间也算是把话挑明。
这就像把“妈妈和爸爸掉进河里你救谁”这个世纪难题换了个问法,变成“妈妈和哥哥只能爱一个你选谁?”,答案也是一样难如登天。
我幽怨地看着我哥,想叹息又不知道该先叹哪口气,最后憋在肚子里差点憋出内伤。
“真帅。”我哥想得没我那么多,他看着镜子里的我,俯身在那面冰凉的镜子上倒映着的我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这比直接吻在我额头要燥人得多,我看着镜子里的我哥凑过去吻我的额头,侧过上挑的狭长眼眸扫我一眼,促狭一笑,又扶着镜子歪着头看了半晌,缠缠绵绵在镜子里的我的鼻尖落下一个吻。
我迅速站起身逃一般离开作案现场,像是怕鬼上身那样跑得匆匆。
“慢点,别摔着了。”我哥就在我背后幽幽地笑着叮嘱。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脚下应声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不用回头看都能知道他那张脸上是怎么一个表情。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早饭叼着我妈给我热的一袋牛奶跟着她一起去学校,到的时候距离成人礼开始还有半小时。
我妈给我准备了一束花还有一个口袋,口袋里装着两个盒子。花应该是提前找人配好的,黑灰色的纸里裹着剑兰和绣球,插了两只百合,别了几朵桔梗。很大气高级的搭配,也和我的西装领带颜色很适配。
我和她沉默着并肩坐,仪式还没开始,我几乎可以说是如坐针毡。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口跟我说点什么关于我哥的事情,也不知道如果她真的问到了“我和你哥你选谁”这种辛辣的问题我又应该怎么告诉她我选不出来。
我忐忑地胡乱思考着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该如何去周旋如何去解释,然而我妈一来就击垮了我所有的防线也根本没给我选择的余地。
“妈给你求了一块桃木牌子辟邪。”我妈转头看向我一双漆黑的眼睛神色很坚定,在生者和死者之间做好了抉择。或者说,她早已做好了抉择,只是她这才下定了决心。
我皱皱眉头刚准备拒绝,她就已经按住了我的肩膀,那只手死死扣在我的肩头,摁下来的力量让我感到心惊。
她强硬的语气不容抗拒:“你也知道从小到大妈没管过你什么,只求你健康长大。就这一点,你也做不到吗?”
我胸口被她带了些责备的话语猛地击中,她的话语几乎可以说是正正好搅动了扎在我心里那根久驻的木刺,拧得我心脏一抽一抽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