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

我躲了周晏行几天,连换座位这种事都做出来了,顺带递了调宿舍的申请,却没想到盖个章还要审核几番,于是只能先到封情的宿舍避难。封情见了我就说,你这样很像没有家可以回的小狗。

我颓废地倒在了椅子上,蔫巴巴地说:“好困。”

“活该,”他呸了一声,说,“让你不听我的话。”

“下巴好疼。”

封情立刻丢下了手里的卷子,慌张地站起身,凑过来看了看我的脸,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他打你了?!”

“他搓我眼角,还捏我下巴,”我说,“力气好大,下巴颏儿到现在还是疼的。”

“惹不起我们就躲他,”封情叹气说,“到时候调了宿舍就好了……别想了,过来教我道题。”

我点头,挪着椅子过去给他看题,心思却飘远了。

我不记得自己和周晏行有什么过深的交集,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也无从得知。不过既然惹不起,那么就当只乌龟躲起来,缩进龟壳里就好。

封情的宿舍如今就是我的“龟壳”。可惜我没能在“龟壳”里待多久,熄灯前宿管大爷来查宿,无情地把我和“龟壳”分离,勒令我立刻回到自己的宿舍,并且亲自押送了我到宿舍门口。

我硬着头皮抬手敲门,没一会儿周晏行便打开了门,看向我时眼神黯淡,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他试探似的喊:“笑……林笑。”

我不理他,径自走进了宿舍,沉默地上了床,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蛹。

周晏行似乎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说什么,去关了灯。我听见铁架床“嘎吱”一声,很轻很轻,他也轻轻说:“晚安。”

晚安什么呢?

我不知不觉间昏沉地睡过去。梦见了那些眼睛。

那些目光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无数的酒瓶砸向我,那些疼痛并不算尖锐,可钝痛却更折磨人。但折磨远不止这些。还有尖叫、哭嚎、求饶……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进我的梦,浑浊的眼球四处巡逻那是林承宇的眼睛,他摔碎了啤酒瓶,尖锐的玻璃只差一寸就会扎进我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