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的心弦,忽而被拨动,在胸腔荡起不起眼却悠长的弧线,余力绵延一波胜过一波。荣玄想不到她困到眼睛都在打颤,居然是为了陪伴自己,让他本因公事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该怎么说呢,有时候眼前人的无心之举,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软。

烛火映人,不知是秋夜还有夏的闷,还是突然暴露了心绪,实在难为情。闫姝只觉脸颊烧得滚烫,她偷偷用手背试了试,认命地闭上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她现在脸上肯定红的如皇后娘娘种的大红牡丹。

不,不对。

闫姝心乱如麻胡乱地想着,她不一定有牡丹华贵美丽,肯定丑的像猴屁股一样讨人厌,丢死人了。

倏然,那本站在桌子旁的高大修长身影,缓缓蹲下身去,一高一低的身影缓缓持平成一条线。

荣玄漂亮凤眼眨了眨,眸子中的神采看人时轻如云彩,想要将面前人包裹入云端。

他目光由下看上去,忽而一顿,眼神清明几分。

荣玄此时才注意到,闫姝规规矩矩并拢着双脚,弓着腰,紧紧抓住衣裙不松手,脑袋更是埋得极深。像是老侯爷养的那只画眉鸟,受气时就爱把头藏进羽翅下,怎么逗都不肯见人。

看出她此刻拘谨,容玄回忆起闫姝住在闫家时的偏僻小院里,应当也无人教导她,正常表达关怀和情绪是一种寻常事。

他能懂她内心深处的泥泞,闫姝恐惧着在她示好时,旁人报以的嘲笑与不以为意。

荣玄口中呼出一口气息,虽知晓她为何如此,但头一次遇此情况,怕吓到人,他的手掌握成拳又松开,轻声催哄着道:“你怎能这般想,你可是忘记为夫任职官位,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况且……”

闫姝被他的话吸引住目光,一抬头就望进荣玄幽深如泉的凤眸里,“况且?”

“况且我还有你陪着,这不比以往来的更轻松自在。”荣玄牵住她冰冰凉凉的手掌,双手合十将小手包在内里,他勾唇一笑,眼中闪过狡黠之色,褪去外表清冷,气质都开始诡魅起来。

“更要说起来,有姝儿这般娇俏的美人在侧,让为夫也实实在在体验一回红袖添香,实在胜过世间神丹妙药,是独属于我的一味良药。”荣玄捏住闫姝要抽回的手,看她躲闪不掉的目光来回游弋,就是不愿与他对视,委实有趣的紧。

可见姑娘不作答,他故作困惑不解,歪着脑袋将面颊贴近人家手心,眨动浓睫黑眸,感受到手掌凉意后,他眸光黯淡几分,低落着情绪凄凄哀哀问道:“难道为夫说的不对吗?”

纯白如纸的闫姝哪儿见过这种大阵仗,谁敢想,平素冷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冰美人,私下竟是这般嘴脸。

身有仙人之姿,犹作为邪魅。

让人羞也不是,恼也不是。

哼,活是个磨人精。

她就不该好心多问这一句。闫姝如是想着,手下愈发用劲儿,想把手掌从容玄脸边抽回来。

“笃笃。”

忽然,两人拉拉扯扯间,听见门外乍然响起敲门声。荣玄目光一凛,反应极快,手下动作不断,飞速起身先将闫姝抱入怀中,“谁在外面!”

“回禀世子爷,奴婢刚接收前院消息,外面有位贵人找您。”外面响起丫鬟回应的声音。

“夜已深,不如让那贵人先留下名讳,我明日自会登门拜访。”荣玄脑子里迅速转过一圈最近打过交道的人,最可能寻他的人是暗卫营的下属,但一般会有卯星传达,且不会这般明目张胆走大门。

那只能是某位京城人物上门,才会有前院侍卫来通知。可他白日里的伪装,是个不问世事的闲散人等,谁又会特意半夜来登门,总不可能是来讨杯茶喝吧?

“那位贵人坐在马车里,看不清楚容貌,他说了,只能等世子爷亲自去见人,不然他便直接回去了,明日也不必登门。”守夜的意欢勤勤恳恳地传话,将那守门侍卫的一言一行原原本本的告知。

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