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果然响起快速爬行的“噌噌噌”声,和?蜈蚣的百□□替、敲过地面的声音还不同,更像长着人头的蛇由远及近、扭动着飞速蹭过地面。
既没有经过,也没有停下,而是游到门口时就自然而然地爬上门,薛潮知道那东西此时就贴在门口。
屋内忽然响起拽紧布料的声音,薛潮回头,屋内还有一个女生?,没跑出去,在角落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的头颅是一个灰色的兜帽,兜帽外罩着一个头戴式耳机。
她此时深埋脑袋,应该知道有人进来了,也知道门外有东西,只能拼命缩紧自己,恨不得变成一只谁都?看不见的小?虫子?。
人家在自欺欺人,薛潮也没上赶着劝她清醒,他同样无视了门外进行行为艺术的鬼,确定桌下没鬼了之后,随便?坐在一个位子?,重新看请笔仙的这张纸。
这回离得近,他看清了,这是借书未还的那位同学的字迹。
贴在窗户的病号服已经一路滑到下沿,水被风吹干了些,承受不住,瞬间掉下去了,贴在门板的鬼似乎也觉得没意?思,重新爬下来,又?慢悠悠爬走了。
鬼都?爬走了,但鹌鹑也没有出被窝的意?思,薛潮放下纸,特?意?加重脚步走过去,然而不知是不是对方戴耳机的缘故,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薛潮觉得她完全僵住了,也不叫,也不哭,就这么畏惧地缩着,好像这样他迟早就会自动消失,一切又?能恢复原样。
他晃了晃手,又?戳了她一下,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信号,女生?才像重新登录回世界账号,下意?识瑟缩一下,悄咪咪看他。
“看”仍然是一种肢体衍生?出的感觉,她戴耳机的兜帽头颅下空荡荡,直接能看到腔子?。
她很怕他。
而且不是怕“鬼”的那种怕。
薛潮便?退开,搬把椅子?,坐在她床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她更害怕了,但还是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维持现状。
最后薛潮妥协了,他倒不是想逼她先开口,而是他的舌头还烂着,喘气都?疼,不想说话,然而他怕真坐成两具枯石,天荒地老?,只好打?破僵局:“……我更怕你。”
他如今说话,一个字也不敢咬清,嘶嘶拉拉发?哑,像被隔绝几十?年的人启动已经成为退化零件的嗓子?,低沉而古怪,听着就不像好人,女生?明显抖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懵懵抬头。
“为什么?”她嗫嚅道。
“我开门,看到鬼在桌子下面。”薛潮指了指远处的方桌,尽量用?精简的话说,“就是爬的那个。”
女生?的思路意?外很快,惊讶地瞥了眼窗外:“窗户的那件衣服是……?”
薛潮点头,意思就是他弄的。
“你是为了让我们跑出去,因为鬼在屋子?里。”女生?想明白后,态度软化了一些,但薛潮此时的尊容实在可以和?鬼一较高下,她很难不害怕,“……为什么怕我?”
但这句话背后却很稳定,像在客观地探寻一个疑问,并隐隐有点不可置信,像在说“你这鬼样子?没吓死我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怕我?”。
“你们干了什么?”薛潮转了转那只红色中性笔。
女生?很抗拒,似乎也觉得大半夜玩这个是活腻了,像被迫参加地集体活动:“……请笔仙。”
“但鬼在桌子?下,也没伸手。”头发?都?没动,就用?一只眼睛瞪他来着。
女生?一开始不明所以,顺着薛潮的描述,在脑中重新构想当时的场景,浑身瞬间绷紧了:“但笔仙作答,应该是握着我们的手,引我们移动笔……”
“说明桌下的鬼不是笔仙。”薛潮扯了一下嘴角,“这屋子?里还有一个鬼。”
“……”比刚才更凉飕飕了。
但还不算完,女生?看着胆子?不大,思路却?很清晰:“但你只看到了桌下的鬼,并没有其他鬼站在我们旁边,把着我们的手去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