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今晚……」
「朕最近几日都会留宿君后宫中。」
谢瑾翌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衣摆搅了又搅,才又鼓起勇气问道:
「臣夫母亲在几日前卷进顾将军的贪腐案中,家母一生清廉,定不会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
我这才想起谢瑾翌的母家。
顾将军死后,树倒猢狲散,有不少言官在我的示意下上奏顾将军贪污军饷一事,伴随着大理寺的彻查,不少人被卷入其中。
而谢家便是首当其冲入狱的。
但我心里明白,谢家不过是小小的内阁侍读,哪里能与顾将军搭上线。
「你放心,这事儿朕定会让大理寺好好彻查,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人。」
谢瑾翌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再待下去无甚意思,我起身离开了憋闷的怀瑾阁,身后谢瑾翌端端正正行了礼,眼含期盼,想说什么,但是又紧紧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最初将谢瑾翌纳进宫时,我曾经欣赏过他身上的文人傲骨,总觉得在后宫中别具一格。
但这傲骨,终成为了不解风情的桎梏,让我在最短时间里对冷淡的谢瑾翌失去了兴趣。
清高变成了木讷,书卷变成了迂腐。
天真如谢瑾翌曾以为我会永远对他低头迁就,爱恋地欣赏着这份孤傲视若珍宝。
只可惜,帝王是永不会低头的。
耐心更是有限。
我想,我这辈子很难再对示好的谢瑾翌生出第二次兴趣了。
13、
宫里的日子仍旧在慢吞吞从指缝间溜走,枯燥又乏味。
春日的第一场绵绵细雨滋润干涸大地时,魏公公慌张来报:
「陛下,冷宫傅庶人自缢去了!」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胀满的心脏里消失不见,一阵心痛。
手中狼毫沾染着的一滴浓稠墨汁散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鸦黑。
傅景在冷宫里陪了我十二年,从年少无知到两情相悦,再到今日的阴阳两隔。
但我的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傅景与我相伴这么多年,宫里的人大多知晓,若真是将人关在冷宫一辈子,反而落了旁人口舌,白白得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要好办的多。
我将沾染墨汁的宣纸丢掉,重新换了一张崭新的纸张。
傅景的死并未对我的心绪造成任何波澜。
或许,他该在我登基的那一日就死去,成为我心中永不坠落的明月,让我缅怀一辈子。
我并未抬头,而是淡淡吩咐:
「以贵君之礼葬了吧。」
魏公公打了个千儿退出去后,宋锦林满面笑意地走了进来。
我起身拉过他的手,打趣道:
「君后今日有什么开心事儿,与朕说说。」
宋锦林举手投足间是世家子弟良好的仪态教养,他将手里的册子递给我,笑道:
「臣夫想着为陛下挑选几个可心人充实后宫,这是拟好的名单,陛下要不要瞧瞧?」
我在接过名册时一阵恍惚。
是啊,宫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傅景自缢,顾青濯受母家贪腐案牵连,已经被贬为小侍长居最偏远的绛云馆,沈长言被拖入大牢判处凌迟,南枫被私刑活活折磨而死,齐沅还在执事房日日辛劳当后宫最下等的奴。
而我,自上次踏入谢瑾翌的怀瑾阁后,便再也没去过。
是该多添些人了。
我将名册又交还给宋锦林,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些事儿都交给你来办就可以,朕相信你。」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宋锦林面上,勾勒出一圈淡淡金色。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宫里会再次热闹起来。
仍旧会有性格迥异的男子被送进宫,他们或是高冷,或是温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