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像傅景的痴心妄想,非要在偌大的皇宫里,与我过寻常夫妻的生活,要求我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帝王就是帝王,怎可抛下权势去迁就一个低贱宫人出身的男子?
我上前一把将南枫扶起,惹得他惊吓连连,生怕自己留下恃宠而骄的印象,低垂着脑袋半天不敢抬起。
归云阁位置偏远,院子窄小,只有一间不算宽敞的正殿和寝殿。
南枫居住在陈设简陋的寝殿,最值钱的摆设就是几个花样不时兴了的琉璃盏,而伺候的两个内监则挤在逼仄的耳房里,翻个身都困难。
「住在这归云阁,真是委屈你了,等来年朕为你寻个更宽敞的地方,住着也舒心些。」
南枫闻言更是惶恐地跪了下去,连连摇头道:
「陛下,臣侍住在这里极好,万不敢劳烦陛下忧心。」
这话简直妥帖到了人的心坎里。
我本也没有给南枫换地方的心思。
南枫是我几个月前微服出巡时,从梨园遇到的伶人。
一张乖巧的脸上,水汪汪的眼眸含羞带怯地扫过来,当下便戳动了我枯寂已久的心,随即下令将人带回安置在大洮后宫。
因为身份着实低贱,傅景将人安排在了这样一个偏僻逼仄的阁子里。
小小的庭院,一年四季光秃秃的,不见半分姹紫嫣红。
但若是换个更好的去处,明日朝堂之上那群言官们定要喋喋不休。
不过是个伶人,除了讨喜的相貌外,我更中意的是他谨小慎微的性子,极大满足了一个帝王的虚荣心。
这样卑贱的人,一身荣辱全在我的一念之间,完全的控制欲让我极其宠爱南小侍,就像逗弄一只没有生存能力的小猫小狗似得。
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南枫的归云阁所用的东西也向来没有短缺。
身后,有内监端着苦汤药上前,南枫咬着唇将浓稠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大洮未来的继承人,绝不可能有身份是伶人的父亲。
空荡荡的药碗搁回托盘里时,南枫小声嘶了一口气,我伸手摸了摸南枫红肿的胳膊,面上挂了几分不悦问道:
「这是怎么伤到的?」
南枫慌乱地垂下衣袖遮掩,只是半垂着脑袋小声回了句:
「臣侍今日不小心冲撞了顾贵君,贵君便责罚了几句。」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挥手让内监们伺候就寝。
顾贵君的母亲是大洮的将军,战功赫赫,别说贵君责罚一个小小的小侍,就算是将人当场杖杀,我都没办法说什么。
我不愿去掺和这些后宫琐事,而南枫也默契地点到为止没有再提。
这一夜,仍旧是他卖力的讨好我,不敢有半分的忤逆,以求能在大洮后宫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南枫与傅景,是完全两个不同的存在。
3、
漫长的冬日来临,皑皑白雪将整个大洮覆盖,鞋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批阅奏折的日子枯燥又烦闷,我正拧眉思索着要不要驳回宰相请求增加赋税的折子,近身伺候的魏公公上前打了个千儿:
「陛下,沈侧君求见。」
我还未回话,殿外一道爽朗又不拘小节的声音便传来:
「凤芷陛下,今日这么冷,臣夫想了个新点子,发明了一种叫火锅的东西,陛下要不要尝尝看?」
我压下嘴角的不悦。
沈长言是我半年前南下治理水灾之时遇到的一名男子,性子跳脱,满脑子都是鬼主意,经常有出其不意的新点子来博我的欢心。
除了鼓捣各种新奇小玩意儿以外,在江南水患之时,他曾进言提出了许多良策,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
但可惜的是,此人着实没有太多的礼仪尊卑。
在大洮后宫里,不管是谁见了我都要规规矩矩行礼,只有他,天真的一扬脑袋,潇洒地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