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我当然知道南枫没有偷。

不过是日常来给顾贵君请安而已,怎么可能偷到贵君最贴身的玉佩呢?

并且南枫为人胆子实在是小,背后没有任何家世支撑,在这大洮后宫里,连个内监都不敢得罪,更何况是捏着大洮虎符的顾家?

我刚想劝慰几句,没想到顾青濯抢先开了口:

「陛下,年后我的母亲与姐姐便会班师回朝,臣夫有些思念她们呢!」

我劝慰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顾贵君在大洮后宫有猖狂的资本。

当年若不是我力排众议让陪伴我多年的傅景当了君后,那么这一国之父的位子,便成了顾家的囊中物。

我宠溺着拍了拍顾青濯冻得有些冰凉的手背,眼底也浮现出一丝期待:

「是啊,年后顾将军便要班师回朝了,此番凯旋归来,朕定要好好设宴为顾将军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四个字咬得格外重,但是顾青濯并没有听出内里的意味深长。

「那……南小侍偷窃这事儿人赃并获,陛下以为,该怎么处置?」

我将目光转向眼底升腾起一丝希翼的南枫身上。

哪怕裹着厚厚貂裘站在距离南枫几丈远的台阶上,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南枫身上冷地像一块寒冰,纷扬的冬雪与寒风带走他身体的所有温度。

一个小侍而已。

如果我愿意,这宫里会有无数个像南枫一样的小侍,他们个个都会用恐惧与期盼的眼神仰望着我,战战兢兢守着大洮后宫的规矩,每日窝在小小的宫室里等待我的垂怜。

对权力的渴望,轻而易举地冲淡了对南枫仅有的一丝爱意。

我扭头不甚在意道:

「区区一个小侍,青濯按照宫规处罚就是。」

这句话一出,南枫眼中的期待变成不可置信,继而努力地想挣脱上前拖拽他的内监,哑着嗓子叫喊:

「陛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陛下……陛下!」

我知道,按照宫规,南枫会被丢到尚刑院去。

而顾贵君也会亲自去审问,直到南枫交代自己盗窃的过程。

在这期间,本就奄奄一息的南枫大概率活不到明日。

我不在乎南枫的死活。

我只在乎的是,他的死,会成为日后处理顾青濯的一个筹码。

5、

南枫的求饶声愈发遥远,虽然一个伶人死不足惜,但毕竟相处了三月有余,我的心里还有些许难受。

心口窝闷得很,像极了阴沉沉地天,在低垂的半空中结了一层厚厚铅云。

我转身离开这处嘈杂的宫殿,去了半月未曾踏足的谢侧君殿中。

谢瑾翌出身并不算高,但却三岁吟诗五岁作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自小便是人人称赞的才子。

许是这些虚名给了他无尽的追捧,谢瑾翌为人十分冷淡,自从两个月前入宫,从未展露过笑颜。

他似乎对进宫这件事极其不满。

今日我来到谢瑾翌的宫殿前,并未瞧见有人来迎接。

我愈发地思念南枫。

往日来到南枫偏僻的归云阁时,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南枫翘首以盼的身姿,再冰凉的地面,南枫都老老实实地跪上去,任凭双膝被冰块似得青石板浸染,也会在得到我的示意后才敢起身。

但是谢瑾翌的高冷是后宫的独一份。

比傅景与顾青濯更加孤傲。

若是在刚进宫那几日,这份清高还算有些新鲜感,我也愿意去哄着他的小脾气。

但我堂堂一国之君,被他晾了这么久,再对他有兴趣也不免生出一肚子怨气。

只要不动摇手中的权势,那么我向来不会忍让。

我迈进怀瑾阁时,倚窗而坐的谢瑾翌这才堪堪放下手中的书卷,疏离淡漠的眉眼一片冷凝,起身敷衍地行了个礼,脸上半分笑意也无,剩下的,便是流淌一室的尴尬沉默。

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