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苑内,春光正盛。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御宴珍馐香气氤氲。
新科进士们身着绯色公服,列于御阶之下。
御座之上,祝无执意态闲适。他?并未正襟危坐,只斜倚着玉座扶手?,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只天青釉莲瓣酒盏。
他?凤目微垂,似在欣赏阶下新科俊彦,又似透过这喧闹的宴乐,落在更远处。
这些日子,温幸妤和他?相处的状态依旧疏离冷漠。
早在回京的船上,太医就说过温幸妤郁结于心,若这样下去对寿数有碍。回到汴京,他?命太医会?诊,开了些疏肝解郁的方子,为温幸妤调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状态并未好转多少。
他?知?道她为何郁结。
但若让他?放手?,那是万不?可能的。
他?想让她心甘情愿留下,而不?是成日郁郁寡欢,影响寿数。
祝无执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前排稍侧一人身上。
此人面容清雅,身姿挺拔,虽竭力维持着仪态,但在他?的审视下,身体紧绷起来,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拘谨。
正是温幸妤的妹夫。
祝无执缓缓垂眼,心中有了计较。
*
琼林宴毕,徐长业吃了不?少酒,头有些晕。
他?正欲回家,刚出得宫门不?远,走到无人巷陌,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徐大人,陛下有请。”
来者?面白无须,笑?意亲和,徐长业认出来,正是今日琼林宴在祝无执身旁伺候的内侍省都知?,王怀吉。
他?一下清醒了,拱手?道:“劳烦王都知?带路。”
王怀吉颔首,把?徐长业暗中带入宫中拱垂殿。
到了殿门口,徐长业有些紧张,一个劲咽唾沫。
他?不?明白陛下深夜暗召所?谓何事,紧张之余,更有隐秘的期待。
入了殿,他?行跪礼,听到了祝无执淡漠的嗓音。
“起来吧。”
徐长业起身,垂首静立。
祝无执指尖轻叩案沿,“寒门不?易,此番能得中,可喜可贺。”
听不?出喜怒。
徐长业闻言忙躬身:“微臣谢陛下天恩!”
“嗯。”
祝无执目光掠过徐长业低垂的头顶,投向殿外那片海棠,淡淡道:“定职之事,关乎前程。朕观尔才学,堪当大任。”
他?顿了一顿,目光幽深,“只是……若家中和顺,内助安宁,心思澄净,于公务之上,必更能全力以赴,不?负朕望。”
徐长业心弦猛地一颤,紧接着便是狂喜。他?屏息,深深拜下:“陛下圣训,臣定当谨记!”
他?能中第?,不?是蠢人,自然听出来皇帝是以他?未来的仕途为注,暗示他?需想办法?,暗示妻子,去开解其姐的愁绪。
这些日子,他?的确没少听雀娘提起,她阿姐郁郁寡欢。
祝无执摆了摆手?:“退下罢。”
仿佛方才那番敲打不?过是随口闲谈。
徐长业躬身倒退而出,跟门口的王怀吉问了好,便出了宫门。
回到家中,温雀刚哄睡着两个孩子。
洗漱罢,熄了灯火,夫妻俩躺在榻上。
徐长业想了很久,试探开口:“雀娘…今日琼林宴结束,陛下又暗中宣我入宫叙话。”
温雀依偎在丈夫怀中,闻言愣了一下,紧张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长业沉默了一会?:“陛下说,娘娘郁郁寡欢,或有寻死之心。就算不?自尽,再这样郁结下去,也?对寿数有碍。”
温雀大惊,一下坐了起来。
她的确知?道姐姐郁结于心,但不?知?道竟然这么严重,还会?危及性命。
“阿郎,那该怎么办?陛下叫你去,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六神无主,透过黑暗扯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