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仿佛恢复如初,就像冬天的痕迹,会被春风重新掩盖疗愈,生出一片生机的浓绿。
可人不一样,尤其是温幸妤这种看似柔软,实?际容易钻牛角尖的人。
她不提那天的事,不问那几个罪魁祸首的下场,似乎已经?忘了不愉快。
每日?照旧制香看书?,不熟悉的人根本不出异常。
还是那么柔和,那么好脾气,笑起来腼腆内敛。
可祝无执知道,她还在难过,宛如是一朵表面鲜活,实?际上根系早被虫蚁啃食残破的花。
譬如现在,温幸妤看着制香古籍,却不同以往认真,而是频频出神?,心?不在焉。
祝无执目光幽沉,有些烦躁。
这段时?日?,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赠珠宝首饰,送锦衣华服,她每次都会拒绝。
他强行给她,她也只是礼貌疏离的道谢,而后堆积一旁,不用不穿,甚至都不看一眼。
这些昂贵的物件,没起什么作?用。
视线扫过女人愈发尖俏的下巴,眼中透出几分不耐。
他实?在看不惯她这副颓唐样子,没出息极了。
他哄人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放旬假,祝无执跟李行简一同从州学出来,二人家在同一个方向,故而一面闲谈,一面往家走?。
走?上洛水河上的朱桥,有不少年轻的女子提着花篮,朝路过的行人卖花。
李行简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看起来很好说话,故而被不少人拦下,想要卖花。
他烦不胜烦,但还是面带微笑,颇有教养的胡编乱造:“不好意思啊,我夫人花粉过敏。”
一听这话,卖花的人纷纷散开。
祝无执瞥了他一眼,道:“夫人?你倒是张口就来。”
李行简咧嘴一笑:“哎呀,这是善意的谎言。”
两人即将走?过朱桥时?,祝无执视野里忽然闯入了一抹明媚的色彩。脚步微顿,脑海中闪过温幸妤那双温柔却悲伤的眼睛。
他或许知道,该如何哄她了。
旋即朝桥边蹲在地上的小姑娘走?过去。
李行简还在喋喋不休,没发现身旁的人早走?到别处。
“你说,我爹他是不是有病,非叫我娶个大字不识、野蛮粗鲁的……欸,人呢?”
“陆兄,你等等我啊”
他一转头?,才发现祝无执走?到个卖花的小姑娘前,于是赶忙追到跟前。
“你要买花啊?”
祝无执嗯了一声。
小姑娘面前的两个竹篓里插满了鲜花,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种类很多。
祝无执顿了顿,指着其中一个竹篓道:“这些迎春花我都要了。”
说完,他从钱袋里摸出一把碎银子,递了过去。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阔绰的顾客?
一枝花才一文钱,这一束迎春花,也不过十五文。
可这好看的哥哥,居然给了一把碎银子!
她连连摆手:“哥哥,太?多了。”
祝无执没有理?会,直接把竹篓里的迎春花拿出来,随手将碎银子丢在里头?。
银子哗啦啦落入竹篓,等小姑娘回过神?来,方才那个哥哥已经?走?远。
李行简看着祝无执捧着束朴素无华的迎春花,没忍住道:“你要是喜欢,改天我叫人给你送点牡丹或者海棠。”
“都是精心?培育的,比这野花强多了。”
祝无执瞥了李行简一眼,淡淡道:“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想想怎么跟你那好兄长斗。”
闻言,李行简头?皮一凉,他幽怨的看了眼祝无执,嘟囔道:“我不是好心?吗?”
祝无执没理?睬他,李行简又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走?过长竹街,二人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