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抖,不是害怕,是种陌生的疲惫像打完一场硬仗,却不知道自己赢没赢。

【刚才那一下,我还以为要见血了。你真当这些兵丁是黑风坳的野猪?杀了他们,官府能追你到天涯海角。】

净明没听见。他默默收拾起散落的干粮,糙米袋被刚才的冲撞蹭破了个洞,他蹲下身,用草绳一圈圈仔细扎好,每勒一下,指尖都泛白。

然后他把石像裹进野猪皮披风里,贴在胸口,像捧着件易碎的瓷器。

驿站的门槛绊倒了他,他踉跄着往前扑,第一反应却是猛地弓起脊背,用肩膀护住胸前的石像,任由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闷响。

疼,却没有松手。

第25章 哪有那么多地狱给你闯

接下来的一天,他没说过一句话。官道上的尘土漫过草鞋,脚后跟磨出的血泡破了又结,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

太阳升到头顶时,他在溪边掬水喝,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光头沾着尘土,僧衣破了好几个洞,眼神里的稚气被什么东西磨掉了,只剩下片沉沉的湖。

怀里的石像始终冰凉,像块贴肉的玉。风穿过林梢时,他会下意识地把披风裹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些无形的刀光剑影。

他想起张大山说的“人心比兽心狠”,以前总不信,觉得人会念经,会拜佛,总该比野兽多些慈悲。

可现在才明白,野兽厮杀只为果腹,人却会为了块银子、一匹马,就亮出獠牙。

天黑时,他在一片松林里歇脚。捡枯枝生火时,手指被荆棘划破,血珠滴在枯枝上,很快被风吹成暗红的点。

火苗“噼啪”地舔着木柴,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也映亮了怀里石像的侧脸青灰色的石面上,仿佛还沾着两年前佛堂里的尘埃。

“小花,”他把石像从怀里解下来,放在腿上,指尖轻轻拂过她紧闭的眉眼。那里的石纹被他摩挲得光滑,像真的皮肤,“我今天……起了杀意。”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今天的风有点大”。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映出些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东西。

那是在黑风坳杀野猪时没有的,在剥狼皮时没有的,甚至在看到官兵抢走李婶家的布匹时也没有的那是种清晰的、带着算计的杀意。

“师父说,杀生是大戒,要下阿鼻地狱。”他低头看着石像的石纹,那里被他摩挲得光滑,像真的皮肤,“可刚才我想,就算下地狱,也得先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