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去擦拭师父生前常坐的、如今已空无一物的蒲团。

或是对着残破的佛像发呆。

虽然偶有交流，但他几乎不与聆初对视，更不敢触碰她。

仿佛只要不靠近，那个差点被他掐死的“妖怪”就不存在，他内心的恐惧和愧疚也能被暂时封存。

聆初也异常沉默。最初的惊吓、恐惧和身体上的极度虚弱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半昏睡的状态。

她清醒时，也只是静静地蜷缩在空洞里，清澈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下方那个忙碌又刻意躲避的小小身影。

这几天，只要她不主动，他绝对不会和她说一个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心中翻腾的恐惧、深重的愧疚，还有那越来越浓的……焦虑。

她看到净明每次打开那个装着糙米的破袋子时，眉头都会不自觉地紧锁。

手指捻着袋子里所剩无几的米粒，动作一次比一次犹豫。

她看到他对着空荡荡的米缸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听”到他心底无声的呐喊。

“粮快没了……怎么办？”

这么大一个破庙，现在只剩下十岁的净明和一个没满月的她。

没有粮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如果不下山，他们俩都得死。

她想，她得想个办法，说服净明带自己下山。

第4章 佛女谎言

第三天傍晚。

净明再次打开了米袋。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糙米，大概只够再熬一碗极稀的粥了。

他盯着那点可怜的粮食，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茫然席卷了他。

明天……明天吃什么？他可以去挖野菜。

可这暴雨连天，山路湿滑，他认得几种能吃的野菜？

而且……他走了，这个还在空洞里、连路都不会走的“她”怎么办？

留在这里饿死，冻死吗？

“没……没了……”

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喃喃自语，不受控制地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他猛地捂住嘴，惊恐地抬头看向石佛空洞的方向。

空洞里，一直沉默注视着他的聆初，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绝望和那句低语。

净明虽然很害怕他，但又心善怕她饿死，冻死。

他会在她睡着时，悄悄靠近，用破布沾水笨拙地擦拭她的泪痕；

他会在夜半惊醒时，本能地确认她的存在；

他放置的粥碗，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热。

他不是恶人，只是一个被命运压垮的孩子。

而且，她知道，破局的关键就在眼前。

三天来的观察，让终于在今天！她找到了最合适的时机！粮没了！

聆初轻轻地、试探性地，在净明的脑海中发出一道清晰而平静的心声：

“粮……快吃完了，对吗？”

“啊！”

净明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米袋差点脱手！

他脸色煞白，惊恐地瞪着空洞，心脏狂跳！

“你……怎么又说话了……”

他语无伦次，想逃，脚下却生了根。三天来的点滴还是缠住了他。

他死死攥着米袋，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挣扎。

恐惧依旧，但一丝深重的愧疚悄然滋生。

聆初平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净明许久，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沙哑：

“……嗯。”

沉默……

净明低头，如待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