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头短发,吹干也用不了多久,为什么不吹干再来?时间上明明来得及。”顾清欢将泡好的感冒灵颗粒递给他。
樊自然放下手,毛巾搭在脖子上,又接过纸杯,摩挲两下,才小声说道:“吹头发的时候,我爸说我大早上就浪费时间、磨磨蹭蹭,是想迟到吗?听他这么说,我就不想吹了。”
顾清欢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爸说话真的很不好听。”
她还记得之前樊自然说的内容,打压式教育在顾清欢看来,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就是说啊!”樊自然用力点头,“把我压得扁扁的,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啊!”
想满足自己的掌控欲?宣告自己的权威?顾清欢脑子里冒出这两个想法,又摇摇头。
不对,真要是出于这种目的,樊自然吃到的苦头就有点儿少了。
“只有你爸吗?你妈怎么说的?”顾清欢问道。
樊自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没妈。”
说完,他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失礼,赶紧补充道:“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因为羊水栓塞去世了,所以我从小也不知道有妈妈是什么体验,都是看别人的妈妈。”
顾清欢没想到樊自然不声不响丢了个这么大的情报出来,顿了顿才说道:“如果你妈在,肯定不会看着你爸这么说你。”
“真的吗?”樊自然不太确定。
他见过妈妈的照片,对着镜头笑得很温柔的样子。
姥姥和姥爷说妈妈性格文静,说话都轻声细语,很少生气。
相比起来,樊翼成那叫一个魁梧,总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樊自然觉得他爸就像是古装剧里在朝堂上顽固又苛刻的谏官,那叫一个尖锐。
有时候他望着妈妈的照片,就会想着,也不知道他爸当年是怎么和他妈谈成的。
该不会是强取豪夺吧?看姥姥姥爷的态度,也不应该啊!
“当然是真的,”顾清欢说道,“你是她的宝贝,她当然要护着你。”
樊自然想“哇”一声,他觉得“宝贝”这个词也太肉麻了。
可是他“哇”不出来,他想到了樊翼成那些话。
如果有妈妈在,是不是在他被骂的时候,妈妈就会挡在他的前面,为了他和爸爸据理力争?
他也可以成为被呵护的宝贝吗?想想都忍不住生出期待来。
樊自然一口气把感冒灵喝完了,热乎乎的药水从喉咙一直灌进肠胃里,苦甜苦甜的。
他夸张地咧开嘴:“药果然不好喝。”
“我觉得感冒灵还挺好喝的。”顾清欢顺着他的话,换了个话题。
“班长你对入口的东西,包容性也太强了。”樊自然吐槽完,又拍拍胸口,“我现在感觉好多阿嚏!”
顾清欢摇摇头:“早读课你还是在这里歇会儿吧,我先回去了,会帮你转告老班的。”
这回樊自然乖乖躺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药喝下去,他有点儿冒汗了,捂一会儿比较好。
顾清欢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对着樊自然说道:“你爸爱你妈吗?”
如果这么多年来,樊自然都没有后妈,要么是他父亲对再婚没兴趣,要么是他父亲还惦记着他母亲。
樊自然想了想:“爱不爱的我不清楚,不过他床头一直摆着我妈的照片,每年清明还有我妈的忌日,还会带我去扫墓。”
“扫墓时会带上我妈喜欢的花,还会把她喜欢的书籍和电影烧给她。这么看来,至少也是对我妈念念不忘。”
顾清欢点点头:“那么,下次你爸再打压你的时候,你就把你妈搬出来。”
或许有的人很适合打压式教育,不过樊自然显然不在此列。
他会这么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就足够说明他不希望自己被贬低到一无是处。
既然如此,顾清欢觉得,适当地借用母亲的力量,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怎么搬啊?”樊自然好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