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淡白微青的天上还挂着个虚虚的月影,山峦和农舍包裹在一片晨雾中,朦朦胧胧。
温幸妤早早起床,漱口净面,松松挽了个发髻,推门出厢房。
祝无执也起来了,正在院子里舞剑。
青年一身墨蓝窄袖圆领袍,束墨色腰带,悬腰挂,宽肩窄腰。
动作间,剑穗随行而动,寒光灼灼,风流恣睢。
温幸妤看了几眼,转身去伙房做早饭,揭开锅盖一看,里头竟然已经有了热腾腾的米粥。
她心底涌起愧疚,决定往后只要他在,就再早起些。不能再让祝无执做饭了,他这样金尊玉贵的人物,怎么能做这些。
二人用了饭,一同推门出了院子。
祝无执把梨树上的拴着的马解开,给它喂了些草料,牵在一旁。
温幸妤看着这匹油光水滑的马,不解道:“为何牵马?”
祝无执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你且看着就是。”
她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两人并排走着,祝无执微微侧目,眸光随即一顿。
女人的手紧揪着袖摆,显然有些惶惶不安。
他暗道真没出息。
“还记得那些孩子都是谁家的吗?”
温幸妤正在胡思乱想,猜祝无执到底要怎么算账,心中担忧不已。听到对方的问话,她回过神来,连忙道:“记得的。”
那些孩子来了三四次,一次比一次过分,隔壁家的婶子私下悄悄告诉她那几个孩子是谁家的,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
她知道婶子好心,但她自己立不住,总想着息事宁人。
索性现在算是没辜负婶子的好意。
她侧过头,抬眼看祝无执。
只见迸出云层的一线金芒,落在他俊美的侧脸,显得愈发玉质金相,矜贵无双。
青年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偏过头来垂眸看她,勾了下唇,“带路,咱们挨家挨户算清楚。”
金色的光映在他瞳孔里,温幸妤好似被刺到了眼睛。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轻轻点头。
这会时辰还早,路上偶有扛着锄头去地上干活的人,大部分都还在家中吃早饭。
二人走了一小会,转过一道弯,停在一处种着柿子树的院门前。
祝无执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敲门。”
温幸妤结巴道:“我,我吗?”
祝无执嗯了一声,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
温幸妤只好顶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走到院门前,轻轻叩响。
连敲了几下,都没人开门。
她下意识求助的看向祝无执。
青年嗤笑了一声,说话毫不客气。
“没吃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负荆请罪的。”
温幸妤脸色微僵,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朝门拍了下去。
“砰砰砰!”
“谁啊!大清早的催命呢?!”
三声下去,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见门口站着的是陆观澜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儿,杨翠花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口水四溅:“没皮没脸的,大清早的把门拍哐哐响,拍坏了你赔吗?”
温幸妤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气,被这魁梧妇人骂得散了个干净。
她往后退了两步,有心反驳,却憋红了脸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正当她气馁时,一只温热的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半边后背虚贴上温热的胸膛,她顺着这只修长冷白的手,扭头仰起脸看过去,只见青年神情漠然,薄唇微启。
“是你家小兔崽子踩了我家的地?”
杨翠花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认出他就是曾经的贡生老爷陆观澜,嚣张的气焰灭了大半。
但一想到对方已经被从京城赶回来了,故而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