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中”的灯光暗了下来,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谢嘉树说:

“病人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完毕,万幸只是一些擦伤,不是很要紧,但是脑震荡还需要多观察,病人清醒后如果有什么不良反应,一定要及时叫我们。”

谢嘉树心中悬着的一颗巨石落下:“谢谢医生。”

迟非晚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还在昏睡着。

伤口处理过后,不再是那么血淋淋的,只是迟非晚脸色依旧苍白,额头缠着一圈纱布,眉头紧锁,在睡梦里也依旧惊慌不安。

谢嘉树陪她回到病房,坐在她身边,捧着迟非晚的手,脊背颓然弯着。

“晚晚,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和大哥都不要有事,一定要好好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韩山来了。

谢嘉树熬了一夜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他看着韩山:“是大哥有消息了吗?”

韩山缓缓摇头。

谢嘉树失望地垂下眼睫,转过身望着迟非晚:“那你来干什么?”

“小谢总,”韩山嗓音艰涩,“谢总说,如果这次他遇到了什么不测,集团的所有事务,都交给您来打理,对外的话,就说他出差了,归期……”

顿了顿,韩山说:“归期不定。”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谢嘉树的脸颊滑落。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吗?”谢嘉树痛苦难抑,“他怎么能把烂摊子全都丢给我一个人,我还什么都不会,没有他我一个人怎么能撑得起偌大的谢氏?”

韩山也红了眼睛。

“谢总说,让我全力辅佐您,如果他出事的消息瞒得好,他之前留下的规划和项目,至少可以让谢氏平稳运行三个月,但这三个月,您需要尽快成长起来了。”

“还有,谢总还说……您要好好照顾迟小姐。”

听到这句话,谢嘉树彻底崩溃,泣不成声。

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好像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在谢嘉树颤抖的肩头轻轻一跃,离开了他厚重的躯壳。

过了许久,谢嘉树才终于止住哭泣。

韩山望着他站起来,曾经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如今憔悴的不成样子。

韩山倏然间就明白了离开谢嘉树的东西是什么

难再重来的少年意气。

这个年轻人在一夜之间被压弯脊梁,再站起来时眼底一片灰败,成熟稳重的模样里依稀有他大哥当年的影子。

抽筋去髓般的痛苦没能打败一个人,于是这个人就获得了成长。

这样的痛苦,谢政楼当年经历过,如今轮到他的弟弟。

“去安排警局那边,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我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只要没见到人,就一直找。”

韩山点头:“是,我立刻去办。”

“等等,”谢嘉树叫住他,“绑架晚晚的那个人,也要查,我怀疑绑匪不是随机作案,一定是有预谋的绑架晚晚,他背后还有别人指使,查到幕后主使,不要放过。”

蕴含着杀意的命令,令韩山感到一丝熟悉

这是谢政楼会说出的话。

韩山一凛:“明白!”

“集团最近的会议照常进行,相关资料全部发我一份,我代替我哥参会。”

“是!”

“最后,用我哥的私人飞机申请一趟去欧洲的航线,两小时后起飞。”

韩山知道,这是要伪造谢政楼去欧洲的假象。

一系列安排都由韩山去执行,集团马上就有一场高层会议,谢嘉树得立刻赶过去参加,路上还需要准备会议资料。

谢嘉树最后看了眼迟非晚的睡颜,叮嘱好医生护士后,给她的闺蜜柯舒云打了个电话。

迟非晚醒来时,入目一片洁白,空气中不再是雨水混杂着泥土和鲜血的腥气,而是消毒水的味道。

“晚晚,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喝水?”

柯舒云凑上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