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玉淡然一笑,修长的手指握住铁烙,烙头?被烧得通红,按在灰黑的炭上滋滋作?响。

火星溅起,少年清冷的脸浮了层红光,眼底晦暗不明,他薄唇微扬,漫不经心道。

“当然,若是他不肯说实话,我可以帮你。”

像个活阎王。

乌禾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不用。”

她道:“还?有,我自己一个人进去,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檀玉蹙眉,似是不太愿意。

乌禾叹气,“我跟他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难不成还?会逃了?况且他浑身脏兮兮的,我能跟他做什么亲密的事情?,你不必吃醋。”

檀玉点头?妥协,打开铁栏门。

门刺耳一响,萧怀景慢悠悠抬起脸,掀开沉重的眼皮。

看见乌禾时他眸色亮了亮,忽地瞥见站在地牢外的群青色身影,他想起漆黑的夜,少年也是这般站着,如同?鬼魅。

和平日里纯良温润的模样不一,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跟司徒雪都被他骗了。

他根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人畜无害的普通少年。

他是恐怖的蛊人。

惨白的月色下?,他歪了歪头?,群青色的衣袂下?,密密麻麻的蛊虫蔓延,朝自己聚拢,如黑水往他鼻腔嘴巴里钻,后?来蛊虫爬满了他的眼睛,吞噬了月光,陷入无边黑暗。

耳边响起冰冷的低吟,“你凭什么能俘获她的芳心,凭什么。”

一遍遍追问。

后?来少年轻笑了声,“大抵是因为你这张脸吧。”

再次醒来,身在地牢。

萧怀景张了张干涩的唇,嗓音沙哑,“其实我曾以为,他喜欢的是师妹,不承想他喜欢的是你。”

很巧,乌禾也曾这般认为。

萧怀景虚弱地扬起唇角:“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走。”

“萧公子,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信任你。”

乌禾抬眸,定定地望着他,开门见山问:“其实你早被贬为庶人,已不是中原的皇子了吧。”

萧怀景一顿,心虚地低下?头?。

答案了然。

乌禾手指捏紧,也跟着低下?头?,“我允许你先?给?我一个解释。”

萧怀景苦涩一笑,“我也曾有过温馨的时光,母妃温柔良善,父皇待母妃宠爱有加,也曾有一段父慈子孝的日子,享尽荣宠,甚有传言,父皇有意立我为储君。”

乌禾不解问:“那后?来呢?你为何会被贬为庶人。”

他手指微微颤抖,青筋暴起,难得在他深不见底的眸里看到愤怒。

“皇后?与丞相为扶持四弟,污蔑母后?与宫中侍卫私通,迷晕母妃,引父皇前来,设计捉奸在床,父皇勃然大怒,处死了母后?,宫中一时谣言沸扬,我非父皇血亲,乃是奸生子,父皇听?信谣言,滴血验亲时歹人在水里做了手脚,鲜血不相融,父皇痛心疾首,将我贬为庶民。”

他继续道:“济世?门门主与母妃是旧相识,他将我带回门中收我为徒,教我功夫授我知识,临终前告诉我要想破南诏,必得先?杀蛊人。”

“南诏将是我的投名状,南诏矿产丰富,中原觊觎许久,只有走进父皇的眼里,我才能报当年之仇,才能洗去冤屈。”

他很可怜,原来仙姿如鹤,高?岭之松的萧公子,也是个可怜虫。

乌禾嗤笑了一声,“后?来你发现了一个不费一兵一卒的方法。”

她紧紧盯着他,“假如我嫁于中原和亲,是嫁于你的皇弟,还?是嫁于你的父皇。”

地牢静寂片刻。

“父……父皇。”

紧接着他又抬起眼,拽着拳头?,目光虔诚。

“太后?薨逝不过半月,为守丧皇宫一年不得有喜事,请你相信我,在这期间我一定会谋权篡位成功,娶你做我的皇后?。”

乌禾眯起眼睛,“我该如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