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亲兵们一边策马跟在李存勖和李嗣源身后,一边高声应和着。
李嗣源策马紧随在李存勖身边,一向冷峻的面容亦带了喜色:“之后朱贼撤军了?”
“哈哈,撤军途中又被镇定百姓杀了不少掉队的散兵败将,这回朱贼损失巨大,听说回去就病倒了!”一说起自己的宏图霸业,李存勖心上的痛楚逐渐散去,脸上重新焕发出夺目神采,星眸如同朝阳烈日般灼灼闪耀。
李嗣源一听,亦是喜得连连用马鞭击打马鞍:“朱贼弑君篡国,残虐百姓,如今老而昏聩,这是天要亡他!”
回到幽州城下,李嗣源见到了已经在此驻扎数月的周德威。
幽州是北境第一大城池,是抵御塞外民族南下侵扰的重城要塞,城高数丈,城墙经过数代幽州节度使修缮,坚如铜墙铁壁,极难攻克。
因此,周德威对幽州采取围而不攻的战略。
李存勖的王帐驻扎在幽州南门外,周德威驻军于东门外,李嗣源的大军便在北门外扎下大营。
安营扎寨完毕,清姿跟随亲兵们进入大营,在李嗣源的中军大帐连通的寝帐内歇下。
小桃给她打了水来洗脸,清姿跟随李嗣源出征以来,每次出去都在脸上涂上黑灰,穿上嗣源专为她准备的小号甲胄,扮成嗣源的亲兵。
洗去脸上黑灰,卸掉铠甲,清姿坐在床榻边发呆,愣愣望着床边的烛光,看得久了,眼前化作一片流金般的光晕……
恍惚中又看见那个人从马背狼狈摔落,一屁股坐在地上,瞳孔大睁,双唇轻颤:“清……清妹……”
亚子哥哥……
“清姿,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嗓音打断了清姿的回忆,门帘开处,夏鲁奇一身甲胄铿锵,大步走了进来。
清姿呆呆地转动眸子,一脸迷惘,似乎还未曾从恍惚中回过神。
夏鲁奇上上下下打量清姿,不住地皱眉摇头:“你个妇人跑到前线来作甚?谁照顾阿荣?”
清姿慢慢收回思绪,对夏鲁奇娇嗔地噘了噘嘴:“阿荣有奶娘,有萱儿,有嫡母,有长姐,一群人成天围着他转,怎会没人照顾他?”
夏鲁奇责备地横她一眼:“谁能比得上亲娘?阿荣这么小,怎离得开亲娘?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当娘的!”
清姿一叉腰:“我怎么不像当娘的?难道当了娘就不能过自己的日子,非要围着小奶娃转?孩子他爹都没说我什么,是他非要带我来的,你倒来说我!”
夏鲁奇一听是李嗣源非要带清姿来,不便再多说。
他撩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清姿道:“刚才是王爷命李都头与我换岗,让我来看你……”
清姿一怔,脑海里再次浮现李存勖突然认出她、从马背摔落的失态模样……
心中顿时被浓浓的伤感淹没……
夏鲁奇又跟清姿聊了一会便告辞了。
夏鲁奇离去不久,范延光亲自送来晚膳,并告诉清姿:李嗣源去了李存勖的王帐参与商讨军政,很晚才会回来,请夏夫人先安寝。
清姿点头应了,用过晚膳,便坐在榻边的灯烛下,和小桃一起为嗣源缝补衣裤。
“咱们郎主也太节省了些,这裤褶都打了多少补丁了?”小桃笑着对清姿道。
“对将士们却出手大方,这次拿下山后四州,所获牛马辎重无数,你瞧着吧,王爷必会重赏,郎主定是全部分给亲兵亲将们……”
聊到嗣源,清姿心中泛起无边无际的柔情与爱意,这股柔情渐渐将今天见到亚子哥哥的伤感一点点地冲淡了……
军营中刁斗打三更时,李嗣源回来了。
清姿和小桃忙起身行礼。
李嗣源做了个免礼的手势。
清姿上前帮李嗣源卸铠甲:“用过晚膳了吗?”
李嗣源不答,低头朝她脸上仔细端详。
“怎么了?”清姿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的黑灰没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