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曹素秋等妻妾侍婢一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嗣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很少爆发这样的雷霆之怒。

“孽子跑哪去了?还不快带上来!”嗣源一拍椅子扶手,强行压着怒气低喝道。

不知道谁传了风声给从荣,他早已跑得没影了。

嗣源听说儿子溜了,怒火更盛,从军营里调了一队亲兵,命他们在府邸周围展开地毯式搜寻。

从荣经常和附近一群来历不明的野孩子玩耍,亲兵们给这些孩子塞了些碎银,很快就打听出从荣的藏身之处。

六岁的小从荣藏在一处贫民窟破屋废弃的灶膛里,满头满面灶灰,蜷缩着抱紧了自己,正在瑟瑟发抖,一群亲兵冲进来,将他拧了出来,押回府里,扔在厅堂上。

清姿一眼看见儿子满身脏污、满脸灶灰,缩成一团不住发抖,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起来,痛得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望向坐在主位的嗣源,却见他满面怒容,拿着皮鞭的手背凸起一根根青筋,胸膛急剧起伏,一股极可怕的气息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见到儿子,嗣源的怒气更盛,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都似乎被怒火点燃了,咬着牙一字字道:“孽子,你知道你糟蹋的是多少战死英魂的血汗!”

晋国并没有完备的抚恤制度,每次亲兵中有人战死,李嗣源都会从自己的赏赐中拨出一部分,专门用来抚恤战死将士的家属。

现在,一下子损失了十匹蜀锦,相当于数十户人家的抚恤金没了。

六岁的从荣哪里懂得这些,他像一只被群狼包围的幼犬,趴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惊恐无助地抬目望向嫡母,曹素秋将头扭了过去,他又望向亲娘,清姿不忍地咬住了唇,也别开眼睛去。

绝望的从荣听见父亲吼了一声:“今日我要亲手教训孽子,你们谁拦着,我连谁一起打!”

接着,皮鞭带着劲疾的风声呼啸着甩了过来,从荣下意识地正要躲闪,却被一鞭狠狠抽在肩上,“哧”地一声,衣衫瞬间碎裂,一蓬血雾随之溅起。

从荣痛得几乎晕厥,根本来不及躲闪,那鞭子如狂风骤雨般落了下来,无法忍受的剧痛在全身各处炸开,从荣在地上疯狂翻滚,撕心裂肺地惨叫:“爹,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鞭影纵横中,一道道血痕绽开在从荣小小的身体,伴随着李嗣源的怒吼:“孽障,你还知道错?你可知你在这里锦衣玉食,你爹在战场浴血拼杀,多少亲兵为了保护我,丧命疆场!

“他们的老母无人照拂,他们的幼儿嗷嗷待哺,那些蜀锦,是为父准备拿来为他们赡养孤儿老母的,你却拿去生生糟蹋了!

“你这个败家的孽障,今天不打你,你永远不知道,你糟蹋的每寸锦缎,都是勇士们的鲜血!”

从荣的求饶声渐渐低了下去,而李嗣源的鞭子却仍旧如骤雨般落下,在空气中撕裂出令人心悸的呼啸声……

“住手!住手!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清姿再也受不了,像被抽去心肺般厉声惨叫着,不顾一切地朝儿子扑了过去,整个身体扑在儿子身上,紧紧护住儿子。

凌厉的鞭影迅疾地抽向她娇弱纤柔的脊背,瞬间撕开三层丝绸衣物,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绽开在她洁白无瑕的玉背。

李嗣源手中的鞭子顿了一下,喘着粗气,赤红着双目喝道:“让开!我说过,谁拦着,我连谁一起打!”

“那你就打吧!这个孽障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要打他,就连我一起打死吧!”清姿凄厉地哭喊着,抱着遍体鳞伤的儿子失声痛哭,翻过儿子的身体,见他紧闭双目,嘴角流血,清姿不由放声大哭。

“阿荣!阿荣!……”她试了试儿子的鼻息还好,有呼吸……

“你不让开是吧!”李嗣源清瘦的脸颊上肌肉微微痉挛,举鞭的手不住颤抖,忽然一咬牙,又是一鞭,挟着厉啸的风声,狠狠地抽了过去。

随着那道黑蛇般的鞭影掠过,清姿背上衣衫彻底碎裂,又一道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