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威凛沉雄的李嗣源,一路策马飞奔,还未到达清姿的马车边,便开始呼喊爱子的小名。

一眼看见那个从车窗探出的长满卷发的小脑袋,嗣源的心柔软得几乎融化。

在马臀上狠狠打了一鞭,坐骑几乎腾空而起,闪电般掠过车窗,李从厚便已经被父亲抱了过去。

“我带菩萨奴去骑一会马!”李嗣源对清姿笑了笑,对其他人看都没看一眼,抱着小儿子策马奔向魏州城外一望无际的原野。

“想爹爹不曾?!”李嗣源抱着儿子,在绿油油的原野上纵马飞奔,任狂风拂过面颊,大片大片的绿色从视野两边掠过。

“想!”两岁的从厚稚嫩而又响亮地回答。

嗣源心中更喜,用力一夹马腹,坐骑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几乎飞了起来,从厚兴奋地拍手大叫:“飞了,爹爹,咱们飞起来了!”

“菩萨奴,等一等娘亲!”后面传来清姿清越的呼唤。

李嗣源回头一看,后方尘土飞扬,清姿抱着从荣,身后跟着一队亲兵,正打马疾追而来。

嗣源稍稍缓缰,等候清姿,等清姿和从荣追上来,嗣源俯身对小儿子道:“菩萨奴,咱们跟娘亲他们比一比谁跑得快!”

“好啊!”从厚拍手欢笑。

“虬髯公,你的马比我好,你抱的人比我轻,你跟我比谁快,要不要脸呐!”狂风吹得清姿发丝飘扬,衣袂翻飞,玉白面庞绽放美艳炫目的笑靥,冲着丈夫和小儿子,脆生生地大喊。

“瞧你们的娘亲多泼辣,爹爹都怕她!”李嗣源对儿子们笑道。

“哈哈哈……”清姿得意地甩着马鞭,笑得花枝招展,突然猛地一鞭打在马臀,骏马嘶叫着,如离弦之箭般加速飞奔。

“阿荣,来,你来握着缰绳!”清姿把缰绳交到坐在身前的从荣手里,从后面搂住他,握着他的手控制缰绳。

“娘亲的骑术真好,是谁教娘亲骑马的?”从荣一边学着控马,一边仰头问清姿。

眼角有泪水飞快流下又被迎面的狂风飞快地吹干,漫天飞絮落花纷扬,花光树影在半空中变幻,梦境一般惝恍迷离……

“是一个……哥哥……教娘亲……骑马……”清姿在奔驰如飞的马背上,声音破碎不连贯地回答着儿子。

……

一家四口在郊外骑马游逛了许久方才回城,亲兵们整齐列队等着李嗣源一家。

在城门口,清姿勒住缰绳,仰望着巍峨的城门上方那雄浑苍劲的三个篆字:兴唐府!

亚子哥哥将魏州改成了“兴唐府”,其寓意不言而喻:平灭伪梁,兴复大唐!

蓦地就有热泪涌满了眼眶。

清姿当然知道,亚子哥哥高举兴复大唐的旗号,不过是为了收服人心。

沙陀李氏虽然蒙赐国姓,也编入了唐朝皇室的宗籍,但到底并非唐室血胤。

可是不知为何,清姿还是觉得热血沸腾,似乎一个久藏心底的梦想即将实现。

她忘不了被梁军一把火烧毁的长安,忘不了吐血惨死的娘亲,忘不了陕州城外那场大屠杀……

亚子哥哥,平灭朱梁也是我的心愿!

在魏州定居下来后,李存勖开始为渡过黄河、扫灭梁国做准备。

当时,从黄河以北渡过黄河,有三个重要渡口,从西到东分别是黎阳、德胜、杨刘。

其中黎阳正对梁国都城汴梁,因而此处设有重兵,防守森严,不易攻破。

德胜渡口离汴梁比黎阳稍远,但比其它渡口更近,因此,这里驻扎的梁军亦不少。

三个渡口中,只有杨刘城在最东边,离汴梁的直线距离最远,此处的防守相对薄弱一些。

李存勖决定从杨刘城打开缺口。

恰好此时是冬季,黄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李存勖大军顺利渡过黄河,包围了杨刘城。

然而,就在李存勖率领重兵攻打杨刘城的时候,北方边境传来紧急战报:

契丹可汗耶律阿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