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室内弥漫着袅袅熏香,皎洁明澈的月华如水般从窗棂漫进。
雾气氤氲的仙境中,坐着一位白衣公子,容貌俊雅,肤如美玉,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一幅精美工笔画中的人儿。
他以手支额,似在假寐,一部分长发束在镶金白玉冠中,剩余长发披散下来,如墨缎般乌光流亮,倾泻直至腰际。
月光洒在他如雪白袍上,整个人朦朦胧胧,秀雅出尘,好似瑶台阆苑的神仙公子。
那一刻,清姿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大气都不敢出,似乎呵一口气都会惊动了这一刻的美丽梦境……
那神仙公子似有所觉,浓长乌黑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徐徐地掀开:“清妹,你醒了……”
一瞬间,清姿只觉一股强烈酸楚冲上鼻端原来这美好的场景真的只是一个梦。
现实中的一切蓦然如潮水般涌来,清姿猛地清醒过来,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咬牙撑起虚弱的身体,下床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朝李存勖磕头:“求王爷饶恕我儿子,妾愿意代儿子领受责罚!”
李存勖广袖一拂,霍地起身,站在清姿面前,负手俯视她,唇际泛起淡淡的嘲讽:“你儿子我已经放回去了,再不放人,魏州的横冲都士兵就要闹翻天了。”
“谢王爷大恩!不知世子伤得如何?我儿顽劣,是妾教子无方,世子若有不豫,妾愿以命相抵!”清姿的额头抵在冰冷地砖上,虚弱沙哑的嗓音里含满真诚的歉意。
“清妹……”李存勖叹息一声,弯腰将她扶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她鬓边的发丝,温柔地替她挽到耳后,“我儿子无甚大碍,即使有何事,你失去了一个孩子,也足够相抵了……”
提到那个失去的孩子,清姿心中剧烈一痛,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她一直觉得那是一个女儿天知道,她多么想给嗣源生一个女儿。
李存勖伸手接住从她脸上滑落的泪珠,仿佛那是从一朵揉碎的花瓣滚落的露珠,然后一展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清姿试图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用极低的梦幻般的嗓音唤道:“莫动,清妹……我就抱抱你,像哥哥一样抱抱你。”
“亚子哥哥……”她再也无法自抑,呜咽着唤了一声。
“他待你好吗?”他的声音仿佛来自极遥远的时空,来自梦境与前世。
“好……极好……”她低低地哽咽着,娇躯微微颤栗,“我和他有誓言,他发誓不会再碰其她妇人。我发誓不会让其他男子碰我一寸肌肤,亚子哥哥,你放开我吧,求你了……”
李存勖浑身一震,慢慢放开她,清姿骤然失去倚靠,趔趄了一下。
李存勖正要扶她,清姿站稳脚,坚决推开了他,自己扶着床柱,慢慢回到床上。
李存勖站在那里,俊目被悲伤和痛楚蒙了一层水雾,望着她重新放下床帐。
仿佛那飘垂而下、隔绝她和他的不是床帐,而是永远也无法再逾越的命运鸿沟。
“难怪冰洁想要你进宫看她,你都不来,是怕遇见我?”李存勖的声音惨淡凄凉,“早知如此,我就跟冰洁说好,以后你来看她,我回避就是了。”
夏冰洁是李存勖去年攻下青州后得到的美人,最近一年宠冠后庭。
夏氏是青州当地大族,论起亲戚关系,夏冰洁算是清姿的族妹,和清姿共一个曾祖父。
听闻清姿也住在魏州城内,夏冰洁几次从宫里带信出来,让清姿进宫看她,都被清姿以百忙无暇为由拒绝了。
“听说冰洁妹妹深受王爷宠爱,我为她高兴。王爷善待她,我便放心了。”清姿轻柔的声音隔着床帐传出。
“你好好歇着,明日我让冰洁来看你。你放心,我不会再来了……”李存勖深吸一口气,掉头而去。
清姿隔着水碧色的床帐,望着他高颀俊雅的背影离去,仿佛在水底,隔着幽幽的湖水,隔着似水的流年,望着梦中那个美好的少年远去……
“亚子哥哥,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