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绾的高髻上,簪着几枚小花钿,发髻背后插一把透雕双凤纹的银梳,朴素无华中透着清新雅致。

高髻和银饰让她露出来的脖颈,格外修长优美,肤如玉脂。

“怎么了?”他走到她面前,双手撑着她椅子扶手,俯身望着她,柔声问道。

清姿侧过面庞,脸上并无妆容,肌肤如冰似雪,一双宝钻般澄黑剔透的杏仁眼,幽幽地望着他:“你的薛娘子生了个女儿,你不回晋阳去看女儿吗?”

“原来是为这事……”嗣源抚了抚爱妻秀丽的脸庞,眼里满是浓浓的深情:“傻丫头,我只能休息三天就要出征,专程赶回来陪你和儿子过年,怎么可能去晋阳?”

“才班师又要出征?”清姿惊愕地挑起不画而黛的纤长双眉。

“潞州守将杨立叛乱,收到陛下军令,命我率军平叛……”

“太辛苦了……”清姿心中无比怜惜,抬手抚上夫君染满风霜的眉目,指尖依次画过他修长刚劲的剑眉、眼尾细细的皱纹那是征战杀伐的冷酷岁月留在他脸上的痕迹。

她,爱煞了这样的风霜痕迹,整个心都在浓烈的爱意与疼惜中颤栗融化……

她倾身过去,捧住他的脸颊,抵着他的额头:“你不用担心你刚出生的女儿,我已经把今年你的节度使、招讨使两份俸禄送去晋阳了,素秋姐会为她找个好奶娘的。我和儿子们有你的中书令、同平章事那几份俸禄也够用了。”

他深邃的眼眸露出愧疚之色:“恐怕还得匀一些给我,这次大败契丹,朝廷并无赏赐下来,说是去年河北遭遇旱灾,各地颗粒无收,各州县的税赋都交不上。但我不能不给士兵赏赐,不能不抚恤伤残战死的士兵,否则谁还愿意跟着我浴血奋战……”

清姿眸中盈满爱意,温柔如月光下的湖水:“放心,你的几份俸禄都还有余。除了给阿荣和菩萨奴添新衣,我并没乱花。实在不够,我就卖首饰……”

她低头抚弄手腕上的金镯子,抬眸笑道:“去年生辰你送我的镯子,值钱几何?”

李嗣源微微一拧浓眉:“你好像一直不怎么喜欢这对金镯子,罢了,卖掉吧!等宽裕了,我再给你买一对玉的……”

“咦?你从哪里知道我喜欢玉镯?”

李嗣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重诲告诉我,你肯定喜欢玉镯。”

清姿笑了,嘴角两个小梨涡清清甜甜:“你这个好兄弟真是个神人,我没告诉过他我喜欢玉镯,他是如何猜到的?”

……

李嗣源陪伴清姿和两个儿子过完元日便带兵沿太行山南下,前往平定潞州之乱,这一战大获全胜,生擒叛军首领杨立。

就在他班师回镇州途中,收到养子李从珂的紧急书信,说刘太妃病重,从珂想陪刘宛卿回晋阳看望刘太妃,但是身为卫州刺史,职责在身,不敢擅离,请父亲帮他上表给皇帝,请求调任晋阳。

李嗣源立即写了奏表,听说李存勖正巡幸东都魏州,便派人直接将奏表送到魏州。

去年黄河以北遭遇旱灾,其中魏州是重灾区,几乎赤地千里。

魏州是李存勖当年与梁国战于河上的驻军地,尚驻扎着他曾经的亲兵银枪军。

粮食歉收,军饷自然供应不上,曾经的天子亲军过着十分贫困的生活。

李存勖担心这些士兵造反,遂在这年春末巡幸魏州。

到达魏州,先巡视军营,慰问士兵疾苦。

接下来巡视武库。

就在巡视武库时,皇帝李存勖发现:自己的御用铠甲竟然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李存勖双目一眯,冰冷的眼神如一把利刃正从鞘中拔出。

“去、去年、李总管北、北上抵御契、契丹,从这里借走了陛、陛下的铠甲。微臣曾上奏表禀告此事,陛、陛下没看见奏表?”东都留守张宪冷汗如雨,浑身抖如筛糠。

“奏表?朕没看见什么奏表!没有朕的圣旨,你怎敢把御用铠甲出借?”李存勖声音森冷,死死盯着张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