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亲军一片低呼之声。
朱守殷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违背皇命,在兵变时抛弃李存勖,擅自躲到北邙山。如今李存勖死了,不会再有人追究他的责任了。
他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用小指将一缕白发勾到耳后:“昏君罪有应得!拖欠咱们多少军饷了,啊?!”
其实朱守殷帮皇后刘妙筠干过不少阴私之事,经常从刘妙筠那里得到丰厚赏赐。
他的府邸和别院中藏着堆积如山的金银。
只不过这些隐秘只有几个心腹亲兵知道。
他麾下大多数士兵并不知情,听见大帅如此说,都纷纷附和着叫嚣:
“正是,昏君罪有应得!把咱们的军饷都拿去养那帮伶人太监了!”
“天津桥对面三善坊(积善坊,尚善坊,旌善坊)全都是那帮伶宦的豪宅,那些阉人虽行不了人道,却都在府中养女人。咱们却连一个婆娘也娶不到!”
……
朱守殷一抬手压下士兵们愤愤不平的喧嚣,问那报讯的士兵:“逃出来的宫眷里有皇后否?”
那士兵抱拳道:“没有,她们都说皇后早已先逃了,如今宫城里全是从马直,黄甲军,还有一部分殿前军,在各处抢劫宫女和财宝……”
朱守殷麾下的捧圣军一听就急了:
“大帅,好处不能都让他们拿了!”
“大帅,咱们也进宫去抢吧!宫里那些财宝女人,不都是咱们当年浴血奋战换来的吗?”
“大帅,再不抢就没有了!”
……
朱守殷站起身,鬓边两缕白发随风轻扬,年轻精明的脸,衬着雪白的鬓发,格外有一种诡异张扬,他扬起慧黠笑容:“抢,咱们肯定要抢!但咱们要比他们更高一筹!”
说罢,叫过几个亲兵:“你们赶紧快马加鞭,往汴梁的方向去迎接李总管,就说是蕃汉军都虞候、捧圣军都指挥使朱守殷,特遣人迎奉李总管,请他入洛阳主持大局!”
他声音高亢有力,传遍了山野,散落在各处树荫下乘凉的士兵们纷纷振臂高呼:“大帅英明!”
那几个亲兵领命去后,朱守殷接着下令道:“你们不用担心去晚了宫里财宝被抢光,本帅恰好知道皇后在宫中的十多处藏宝暗室!”
捧圣军在朱守殷率领下,欢呼雀跃着,犹如开闸的洪水般涌向洛阳城北门玄武门。
从玄武门进去便是宫城,晚霞如鲜血泼溅在重重楼台亭阁间,到处是横冲直撞的乱兵,四散奔逃的宫人,尖叫声、哭喊声、惨嚎声交织一片。
朱守殷将刘妙筠藏宝的暗室告诉了麾下各营军官,让他们分头去寻找。
然后他带着一队亲军径直来到一处宫室,雕梁画栋,花树掩映,正是李存勖最宠爱的长女晋安公主的寝殿。
朱守殷率军气势汹汹往里冲时,晋安公主正带着十几个提着包袱的宦官,匆匆往宫门疾走。
见到突然冲进来的士兵,晋安公主吓得赶紧躲到一名宦官身后。
那宦官头发花白,年事已高,却毫无惧色,他认得朱守殷,大喝一声:“朱会儿(朱守殷小字),这是公主寝殿,岂容你擅闯?”
朱守殷二话不说,“锵”地拔出腰间佩刀,手起刀落间,那宦官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大柱子!”晋安公主凄惨地唤着她给老宦官取的外号,扑在他血淋淋的尸体上大声号哭。
“弟兄们,杀了这帮阉人,抢了他们的财宝!”
士兵们拔刀抽剑,怒吼着冲上,鲜血四溅,惨叫连连,宦官们很快横尸一片,血流满地。
晋安公主眼睁睁望着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已经连尖叫都发不出,双眼直愣愣的,秀美的花容惨无人色。
本已被公主解散的宫女们,听见公主的惨叫,又从宫门外奔了回来,扑过来护在公主身前:“你们……你们要作甚!这可是公主,是天家之女!你们不要命了?!”
朱守殷哈哈大笑:“天家之女?她父亲已经被乱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