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线条变得柔和温润，黑眸荡漾着深情的波光，“是在你我的洞房花烛夜。当时你说，阿婆清是用牡丹花晒干发酵而成的，酿酒所需的水，必须用阿婆溪中刚刚化冻的春水，好像还有一首诗专门描写此酒……”

清姿的笑容如春日明丽的花影：“窦巩的《送元稹西归》，‘二月曲江连旧宅，阿婆清熟牡丹开’……”

“对，就是这首诗！”嗣源摇头而笑，将大手覆在清姿小手上，“嫁给我这个不通文墨的粗人，实在委屈你了。可曾后悔？”

“后悔也没办法了，被你步步为营地弄上贼船了……”清姿清甜地笑着，深深凝视夫君，以手抚过他染满沧桑的眉目和坚毅冷峻的面孔。

因为一辈子戎马征战，他脸上皮肤很粗糙，肤色是常年被风吹日晒的小麦色。

他从来不是那种俊美得令人一见倾心的男子。

然而他的容颜，她第一次看见就深深印入心扉了。

十多年前，她踏冰渡河，中箭晕倒在军营门口，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张容颜。

那一刻强烈的震撼，她永远都忘不了。

似乎是某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她脱口而出：“你是十三太保之首的大太保！”

尽管后来她讲了一大堆理由，关于她是怎样认出他来：“其一……其二……其三……”

但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秒，那近乎电光火石的一秒，脑海里根本不可能进行这么多推测。

她就是在第一眼认出了他，仿佛她早就认识他。

她正要凑过去告诉他：我不后悔，如果有来世，还要和源叔做夫妻……

还没来得及说，外面就有人高声传报：“启禀监国，少将军派快马回来了！”

李嗣源霍地起身，满目柔情瞬间消散，整个人又变得沉雄刚冷，对清姿道：“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清姿点点头，也没有心思再吃了，等了一会，她轻脚轻手从廊道走向前殿，一路上见到宫人，她将指头竖在唇边，不让她们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