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约摸三十出头,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漆黑修长的剑眉直插双鬓,深邃的眼眸如寒潭幽冷,高挺鼻梁下,是刀刻般线条冷峻的薄唇。

一袭普通的暗纹玄色圆领长袍,勾勒出宽平的肩膀和挺拔的身形,整个人无声地散发着雍容威严的气势。

清姿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盈盈如水的眸光在他脸上流转:“你是……”

蓦然间,她心中掀起强烈震动,脱口而出:“你是十三太保之首的大太保?”

她一下子猜中他身份,令他冷静深沉的黑眸深处,飞快掠过一丝微澜,但他脸上神色未有半分改变,沉着地问:“你如何知道?”

“一会再告诉你我如何知道!”大腿的箭伤传来阵阵痛楚,清姿猛然间想起夏鲁奇还在孤身面对几十个山贼。

忙艰难地半撑起身子,恳切地凝视面前的男子,急道:“我为了不被辕门守军射杀,谎称是天子中使,其实我是晋王故交、工部尚书夏谨言之女。家父对朱老贼劫持天子不满已久,特命我们兄妹前往投效晋王,路上遇到山贼,我哥掩护我脱身!请大太保立刻派一支军队,往西行约四十里去救我哥,我哥有朱老贼的机密军情相告!”

清姿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已是累得娇喘微微,细密的冷汗从洁白的额头涔涔流下。

李嗣源心底暗赞她口齿伶俐,聪慧过人,一长段话不假思索地说出,连一个磕绊都不打,而且几个要害都点到了。首先说明她是晋王故交之女,又强调她兄长掌握朱温的军事机密,还把她和兄长遇险的地点也说得一清二楚。

掩藏住心底对她的赞赏,李嗣源神色淡漠地说:“你哥已经来过了。”

“我哥来过了?他在哪?”清姿大惊之下撑起身子靠坐起来,身上盖的棉被滑落,露出素白的孝服和衣襟下面隐隐的丰挺轮廓。

李嗣源挪开眼睛,负手于身后,望向床边的烛台,不动声色地说道:“他只在辕门外问起你是否来过。当时你已经昏过去,军医正在给你包扎伤口。”

“那他,他没进来吗?他如何……如何知道是我?我谎称是宫里的公公……”清姿一双明眸眨巴着,仰头疑惑地望着李嗣源。

李嗣源轻轻掠她一眼:“我亲自到辕门外见了你哥,告诉他刚才来了一个自称天子中使的人,但我看此人不像中使,倒像朝中大员的千金。我又说了一些你的特征,你哥自然就知道是你。”

清姿为自己的谎言早就被看穿而羞窘起来,低头抱住棉被,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

李嗣源望着眼前绝色少女犯了错似的娇羞模样,忽然有一丝淡淡的温柔从心上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