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体质甚佳,何曾有过重阳节就开始穿絮绵衣袍的时候?
穿上青灰色的絮绵僧袍,再将一头乌黑青丝盘成发髻,全部笼入僧帽中,她俨然成了一个美貌绝伦的尼姑。
经过三个月的养息,她的气色有所恢复,一身灰帽灰衣,反倒衬得肌肤晶莹似雪,眉目如画,澄黑瞳眸流转间,若有盈盈光华,姿容绝代,美艳不可方物。
智愿身后的四个小尼姑都看呆了,张着嘴愣在当地。
圆心虽然日日见到她,但平时清姿要么病恹恹躺在床上,要么蓬头乱发,今日是第一次将秀发全部挽起,露出精致柔美的脸型和明艳照人的五官。
只有智愿已经修炼得十分超脱,面对倾城国色,仍淡定如常,问道:“夏施主可收拾停当了?”
她身后那几个看愣的弟子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赶紧低垂了眉睫。
清姿双手合十向智愿行礼:“我都收拾好了,有劳法师!”
智愿遂带清姿去向住持告别,然后一行人出了寺庙,下山往洛阳而去。
清姿跟随智愿一行人,走了一天一夜,于第二日早上到达洛阳。
洛阳城已经沉浸在欢乐的节日氛围中,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往年重阳节,城里的人都往城外去登山。而今年,因为重阳节是刚刚登基的新天子的寿辰,洛阳城以及京畿士民百姓,听闻今日有迎佛牙的庆典,晚间还有天子登楼与民同乐的盛会,都争相往城中涌来。
洛阳城到处人潮涌动,人人头上插着山茱萸,穿着最好的衣衫,一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新天子刚登基就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京畿百姓无不欢欣雀跃。
说也奇怪,先帝在位四年,连年灾荒,旱涝灾害从未间断,洛阳作为帝都,京畿周围竟也是饥民遍地。
而今,这位新天子初践祚,久旱不雨的洛阳就下了一场及时雨,接下来的秋季,洛阳周边竟迎来了数年未见的五谷丰登。
京畿士民无不交口称颂天子圣德,争相涌入洛阳为天子庆贺生辰。
清姿在东市门口与智愿一行人分道扬镳,智愿她们继续往西,走建春门大道,然后折向北,去皇城参加迎接佛牙的大型法会。
清姿则拐向惠和坊,去兄长的府邸。
惠和坊一带人流相对稀少,今日西川节度使护送佛牙的队伍从定鼎门进城,走的是直通皇城南门的大道,人们为了争睹佛牙入城的盛况,都纷纷往城西赶去。
清姿和人流正好走的是相反方向,尽管她一身尼姑打扮、又低着头走,然而,那纤长如玉的脖颈、僧袍也掩不住的曼妙身段,一路惹得行人纷纷驻足朝她观望。
清姿硬着头皮,顶着人们瞩目的视线,终于走进了惠和坊。
坊内的街道人流更少,清姿从鳞次栉比的府邸高墙下走过,心中忐忑不安:自己杀了嫡母,兄长会怪我吗?
那个暴雨之夜又在她脑海里重现了,她周身燃烧着怒火,仇恨与愤怒在血管中沸腾,想也没想就举起圆凳挥了过去……
可那毕竟是兄长的亲生母亲啊,对我恩重如山的兄长!
当她走到兄长府邸大门时,一下子愣住了。
朱漆金钉的府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
清姿呆呆地望着那把锁,站了片刻,上前拍打门环,铜环撞击大门的“啷啷”声回响着,却无人应门。
她又顺着街道拐向一旁的巷子,从巷子走到府邸的角门,角门也挂着一把锁,她拍了许久门,也无人应答。
清姿一时间不知所措,在角门下的台阶坐了下来,茫然地望着秋日午后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对面高墙的青砖上闪耀。
她该怎么办?直接去皇城,告诉城门守卫,自己是皇帝的夫人、两个皇子的生母?
兄长的府邸锁了,很有可能他已经不在京都,被派到地方去做节度使了。
那么,禁军必定进行了整编和调整。如今守卫宫城的,不知道是谁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