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源的主张是分化两川,用其中一个制约另一个。
最后君臣二人达成一致,以人事调动为由,先派几个将领到东川附近驻扎,对西川则进行拉拢。
这年春天,嗣源带着儿子从厚,微服前往魏州。
这是他去年得知清姿在魏州就计划好的。
因为两川随时有可能开战,嗣源不敢带文武百官东巡大队人马出行速度太慢,而他微服私行,以他戎马一生的体力和骑术,来回只需要十来天。
为了防止他不在期间,安重诲利用职权排除异己就像当年他东巡时,安重诲对付李从珂。
嗣源这次微服出行并未告诉安重诲,只告诉了宰相冯道,并且给冯道留下了一些盖了玉玺的空白敕令,让冯道可以权宜行事。
后宫里知道他出行的,唯有花见羞,连曹素秋都不知道。
嗣源将后宫一切交给花见羞,花见羞的继子刘遂雍是禁军统帅,嗣源命他随时听候花见羞调遣。
诸事安排妥当,嗣源带着从厚以及二十八个精挑细选、忠勇兼备的侍卫包括那名武功高强的忠仆冯阿翁,向魏州出发。
正是风和日丽的时节,一路上桃杏绣野,春景如屏,绿油油的麦田和桑林,金灿灿的油菜花和葵花田,粉红的桃花林,犹如绚丽的锦缎般一片片从春日的阳光下闪过。
嗣源等人骑的是百里挑一的御马,日行千里,神骏非常,一行人犹如追风逐电般飞驰而过。
田垅间扶犁耕作的农人,桑林间采桑的妇人,只听见马蹄声,几乎什么也没看清,就见一群人飞烟般掠过去了……
嗣源有时会稍缓缰绳等从厚,十三岁的从厚已经相当高挑,只是身形单薄,眉目温和雅静,看上去有些文弱,不像他的父亲那样英姿勃发。
嗣源骑行在儿子身侧,常常会缓下缰绳问他:“菩萨奴累否,停下歇一会?”
“不用休息,儿臣不累!”从厚猛挥马鞭,在马背上扬起脸庞来,发丝随风飞扬,文静的眉目间闪耀着即将见到母亲的激动与兴奋。
那一刻,他是那样像他的母亲。
恍惚间,嗣源仿佛回到十多年前,他护送被逐出王府的她去潞州。
他们千里同行,他也是这般骑行在她身旁,策马飞奔间不时地侧首看她。
有时候她会在奔驰的马背上,侧过头对他一笑,她穿着男式圆领袍,骑姿优美飒爽,宽大的袍服被风吹得紧裹于身,勾勒出丰挺的胸,纤细的腰,发丝飞扬在她腮边,风华绝代。
当她笑起来的一瞬间,那明亮璀璨的眼眸,洁白如玉的牙齿,闪耀出夺目的艳光,真是让日月都为之失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再也没见过比年轻时的她更美的姑娘。
那是令他一见倾心的姑娘啊,是一向不好女色、沉稳冷峻的他,用尽心机、步步为营也要得到的姑娘啊!
人活一世,能有几次那样疯狂的爱恋与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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