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雪地上久久回响。

一片铠甲铿锵声中，数千将士从雪地站起，唯有李嗣源始终站在原地未动。

李嗣源与李存勖乃是平辈，都位列十三太保，虽然一个是义子，一个是亲儿子，但李嗣源军功卓著，又曾救过李克用性命，位列十三太保之首，等同李存勖的兄长。

李存勖第一个朝李嗣源走去，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嗣源，你这回可立了大功了！”

李嗣源高峻挺拔的身形笔直站立，微微一抱拳：“嗣源何功之有，不过是仰赖父王威名，和诸位将士勇战。”

李存勖朗声大笑：“父王原不指望你建功，只是派你去做个勤王的样子，以牵制梁军在潞州一线的兵力，孰料你只带五千人也能立下这等大功！”

李嗣源沉声问道：“潞州那边情形如何？”

李存勖皱眉摇了摇头，继而又眉目飞扬，灼灼闪亮的目光扫过众人：“听说阵斩朱贼前锋大将的是阿三？阿三小小年纪就能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当真英雄出少年！”

阿三是李从珂的小名。

爱脸红的敦厚少年连忙上前两步，单膝点地跪倒：“世子谬赞了！”

“快起来，快起来！”李存勖一个箭步上前扶起李从珂，紧紧握住他的臂膀，满目欣赏爱惜之情，上下打量李从珂，“果然是个熊虎少年！父王麾下十三太保如今只剩八个，阿三如此勇武盖世，不如我跟父王说一声，让你来做九太保，与我和嗣源并列，如何？”

李从珂脸都吓青了，扑通跪倒在雪地，双手乱摇：“不敢，不敢！我本平山农家子，父帅于战乱中收留我母子，视我为己出，将我恩养成人，我岂能与父帅并列！”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看把你吓的！快起来吧！”李存勖疏狂地大笑。

李从珂脸色仍很苍白，一边颤抖着爬起来，一边拿眼睛慌乱地去看李嗣源。

李嗣源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深的狭长眼睛深处，隐约掠过一道锋芒，又转瞬消失不见。

这时李存勖才将目光落在清姿身上。

清姿一直在旁静静地看他，看他每一颦、每一笑，眉峰的每次扬起和落下、笑容的每次绽放和淡去，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心里的爱意如水波般，随着他每一个表情和举止而荡漾着。

直到他的目光转过来，徐徐落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