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轻捷地跃上坐骑,挽着缰绳,侧首等待清姿,斜阳余晖在他的侧颜镀了金边,如剑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构成了极俊挺的剪影。
清姿怔怔地望着他。
这么说,亚子哥哥在前方客栈等我?
清姿激动得浑身发抖,翻身跃上胭脂虎,跟在嗣源马后,刚驰出十几步,头上的帷帽突然间松脱,被狂风吹走。
她轻呼一声,在奔驰的马背上回头,骑行在身后的一个亲兵,闪电般伸出猿臂,一把抓住了她的帷帽,然后将帽子挂在鞍边,冲她咧嘴一笑,笑容清爽明亮。
纵马跑在最前的李嗣源回过头看见这一幕,唇际也扬起了清浅的笑弧。
一行人在滚滚尘埃中奔驰如飞,不多时便见大道转弯,一条大河出现在视野,最后一抹晚霞铺在水面,宛若一条嫣红的丝带随着波浪起伏。
河边酒旗招风,一带青灰院墙,黑色屋瓦,绕着院墙种了许多柳树,檐下挂的红灯笼上写着“长柳客栈”。
清姿将缰绳扔给迎出来的客栈小二,飞身跳下马背,疯了一样冲进客栈大堂:“亚子哥哥”
大堂中烛光点点,十几张桌子,只有半数的客人。
清姿一眼扫去没见到李存勖,泪水刹那间奔涌而出,滚烫地灼烧着眼睛。
她不肯相信地站在那里,听到身后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看见是李嗣源,她抽泣着问:“亚子哥哥呢?”
李嗣源不答她,径直找了个位置,小二殷勤地上前为他擦干净桌凳,李嗣源撩袍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坛酒。
然后才抬起头,望向清姿,朦胧的烛光衬得他原本冷硬的面部线条,显出了少有的柔和,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夏姑娘,过来坐。”
他对她的称呼突然从“夏夫人”变成了“夏姑娘”,就像他刚遇到她时那样,似乎她从未嫁作人妇。
但清姿并未注意,茫然地走过去坐下。
李嗣源抱起酒坛,倒了两碗酒,一碗推给清姿:“是桂花酒,很淡的。”
清姿双手捧起酒碗,低头望着琥珀般透亮的酒液,这一低睫,眼中含满的泪水顿时坠落酒中,溅起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