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思忖的时候,王嬷嬷起身,要回紫云阁的值房里休息,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晕目眩,如意忙扶着她躺在罗汉榻上,说道:
“都下半夜了,天又冷,我看嬷嬷晒太阳时眼睛蒙着布,眼睛有些不舒服吧,走夜路更危险,您若不嫌弃,今晚就睡在罗汉榻上,等天亮了再走。”
岁月不饶人啊,王嬷嬷也怕夜里摔跤,误了大事,就脱鞋宽衣,躺在罗汉榻上,问:“你睡那里?”
如意说道:“我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睡就行了,这都换上了暖和的貂鼠皮椅衣,坐着一点都不冷。”
王嬷嬷把身子往罗汉榻里头挪了挪,说道:“你到罗汉榻上来和我一起睡吧,搬几把椅子并在罗汉榻外头,这地方够我们两个睡了。”
如意照做,把五把椅子放在塌边,穿上貂鼠皮椅衣的椅子刚好和罗汉榻齐平,成了一张大床,别说睡两人,就是睡三个人也行!
王嬷嬷往里头挪的时候,蓦地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吓得她往旁边一闪,“什么东西!”
如意赶紧跑过去,把枕头旁边的木头娃娃拿出来,“这是佛郎机娃娃,我娘把娃娃的金色头发梳成大明女孩的发式,做了和我一样的衣服,我”
如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以前一直跟着娘一床睡的,现在一个人睡,晚上离不开这个娃娃,去那里都带着。”
包括来承恩阁看守名画。
王嬷嬷哭笑不得,“看你平时灵活机变,伶牙俐齿,敢和贼生死相搏,还会做账本,比大人还能干的模样,都忘记你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即是一直陪着你的,你把娃娃放到你那边去,我瞧着娃娃的蓝眼珠儿渗的慌,像个鬼娃娃似的。”
王嬷嬷脱了银鼠皮大袄,折了折,当枕头躺下,把如意的枕头还给她。
如意接过枕头,把佛郎机娃娃放在椅子边上,也宽了衣,和王嬷嬷并排躺下,两人盖一床被子。
刚开始,两人还挺别扭,身体有些僵,但一老一小都扛不住劳累,很快就睡沉了,有时候腿脚还缠在一起;有时候头碰头的睡,呼吸都能喷到对方脸上;有时候背对背睡,还互相扯被子盖,幸亏地炕暖和,不至于冻醒。
一夜无话。
次日。
年纪大觉少,王嬷嬷先醒过来,如意还在是说梦话呢,梦呓听不清,只能听到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