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好,雨太大了,别淋湿身子,开车也要注意安全。

【梦安然】:嗯。烟烟还好吗?

【秦沐】:上火引起的感冒发烧,医生说吊个针就没事了。她最近饮食太猖狂了,该克制她一下了。

【梦安然】:国内美食多,她刚回国放纵些也正常。

聊了几句,见柯奈换好衣服走回来,梦安然便收起了手机。

柯奈收起雨伞,走到梦安然身旁,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小姐准备得还挺细心。”

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不仅仅是衣服,就连贴身衣物都准备了,还有一双新的洞洞鞋,正好是他的尺码。

梦安然轻笑,“秦沐的功劳,我可想不到这么多。”

就算想到了,由她来准备也不太合适。

梦安然抬手看了眼腕表,此刻是晚上八点半,“还没吃晚饭吧?砚都酒店随便吃点?”

“嗯。”柯奈重新撑开雨伞,跟梦安然并肩而行。

银灰色的跑车在雨幕中穿行,道路能见度极低,梦安然不得已放慢了车速。

车厢内是她惯用的雪松香薰,淡雅清冽的木质香总是能很好地令人放松神经。

柯奈靠在副驾驶上,低头用毛巾擦干眼镜上的水珠。

“你这坏习惯还改不掉。”梦安然冷不丁地开口。

七年前柯奈的妹妹柯灵自杀去世,柯奈辞掉了所有工作,向无国界医生组织递交了申请。

等待结果的那段时间正好是雨季,每到下雨,他就喜欢独自出门淋雨散步。

或许是空无一人的公园,或许是景区湖边小道,又或许是江边岸堤。

仿佛唯有听见雨声,才能让他的思绪静下来。

细框眼镜重新回到柯奈的鼻梁上,他扭头看向窗外。

雨水砸在车窗上,成股流下,路灯映出的斑驳投射在他温润的脸庞,仿佛那是他脸上的泪。

“妹妹自杀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大雨。”他低沉的嗓音毫无波澜,空洞地在昏暗的车厢内回响。

望着前方朦胧的路段,梦安然抿着唇默了默,淡淡启唇:“暴雨会洗刷掉许多罪恶的痕迹,却冲不掉你心里对柯灵的愧疚。”

柯奈的瞳孔猛地一颤,梦安然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剖开他七年未愈的伤口。

"你调查过柯灵的案子。"这不是疑问句。柯奈的声音比窗外的雨水还要冷。

梦安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雨刷器在前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

“作为你的朋友,关心一下而已。”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也挺好奇,你如此有天赋,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将我看穿,又如此疼爱你的妹妹,不应该发现不了她的心理出现问题。”

银灰色跑车驶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拍打在车身上。

柯奈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那些光点在水幕中扭曲变形,就像他记忆中那个永远定格的雨夜。

“警方的结案报告写得很清楚。”柯奈机械地重复着看过千百遍的内容:“重度抑郁症,学业压力过大。”

柯灵去世成了他心底最大的伤,他既无法放下过去与愧疚,又没勇气揭开伤疤去细查此事。

他怕希望落空,他在害怕结果。

梦安然瞥了他一眼,不再逼迫他思考这些问题,识趣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车厢内恢复安静,柯奈仿佛陷入了自责的情绪里,再没说过话。

跑车驶入砚都酒店停车场,将要下车之际,梦安然接到了来自张韬的电话。

“安总,陆二少今晚在山道上飙车,车子打滑冲下山,他……正在ICU里急救。”

梦安然的眸色顿时阴沉下来,比车窗外的夜色更深,“他向来是个疯的,不必理会。”

柯奈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淡然地扶了扶眼镜,低沉的声音在车厢中回荡,犹如擂鼓砸在梦安然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