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亚艺术馆的鎏金大厅里,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芒。
梦安然一袭黛青色鱼尾裙,指尖轻抚过耳垂上的翡翠坠子,对迎面走来的策展人展露恰到好处的微笑。
“安德森先生,近来无恙?”她与对方握了握手,流利的外文带着A国独有的腔调。
安德森是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白人,周身散发着一种艺术气息,见了梦安然他便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脸上堆叠起细微的皱褶。
“凄然女士,您的作品还是如此受人欢迎,展会一开始就有不少人打听您的信息。”
属于凄然的那件《驱逐》被摆放在展厅靠墙的位置,并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却始终围着一堆观赏者。
梦安然客气礼貌的轻笑一声,“幸得各位赏识。”
“二姐,我可以去看看你的作品吗?”梦澄泓听不懂两人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他只想亲眼观摩一下二姐的巨作。
之前在网络上查过照片,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不知道亲眼所见会是怎样的震撼。
梦安然简单跟安德森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弟弟,寒暄几句后便分别,带着梦澄泓前往《驱逐》所在的位置。
“你在这里待着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去跟几个熟人打个招呼。”梦安然指了指被十几人团团围住的玻璃柜,叮嘱弟弟一句,就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梦澄泓步入人群,当玻璃展柜的石雕作品落入眼底的时候,他瞳孔猛颤,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痛苦与撕裂的气息。
第240章 拿刀的人是我
《驱逐》是一尊高约60厘米的深灰色玄武岩雕塑,表面粗糙而锋利,仿佛被暴力撕裂后的残骸。
主体呈现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双臂交叉护住胸口,但胸膛处被凿开一道深深的裂痕,裂痕内部却雕刻着精细的、宛如血管般的纹路,隐约可见一颗破碎的心脏。
人物的脸部没有明确的五官,只有几道深刻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抓挠出的痕迹,又像是泪水的沟壑。
整个雕塑的姿态呈现出一种挣扎既像是自我保护,又像是试图从无形的束缚中挣脱。
用坚硬的凿刀直接劈砍石料,保留粗粝的刀痕,而非精细打磨,这种极端的雕刻手法使作品透露出一种割裂感。
当梦澄泓真正站在《驱逐》面前时,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冲击。
雕塑的每一道凿痕都像是直接刻在他的神经上,他仿佛能想象到平日里优雅冷静的二姐在深夜中独自挥动凿刀的疯狂的模样。
“这作品太压抑了,但又让人移不开眼……”
“听说‘凄然’从不公开露面,是不是因为作品太私人了?”
“你看那道裂痕,像是被活生生撕开的……”
旁人对作品的评价梦澄泓听不懂,他的情绪和注意力完全深陷在了面前的石雕里,手指无意识地触碰展柜玻璃,仿佛想要穿过屏障,去抚平那些伤痕。
喉咙发紧,眼眶发热,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姐姐。
梦安然跟几个相熟的企业家闲谈了几句,再回到弟弟身旁时,发现他盯着《驱逐》眼泪要落不落的。
“干什么呢?”她好笑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二姐。”梦澄泓扭头看着自己的二姐,眼底满是心疼。
见他情绪不对,梦安然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当众暴露我身份了。”
虽然她今天是以“凄然”的身份受邀过来的,但是除了安德森之外没人知道她的身份。相识的人只知道她是锐铭集团董事长。
不是雕刻师的身份不能说,而是自己在商圈位置坐得太高了,一旦被人知道《纵生》和《驱逐》这两件压抑狰狞的作品出自她手,将会引来不少麻烦。
梦澄泓拉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乖乖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保守秘密。
梦安然满意地扬了扬眉头,目光转到了《驱逐》上,没过几秒,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变为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