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生无可恋地冷哼,索性顺着龚雪峰嘲讽起来,“是啊,爬也爬到了。”
龚雪峰尴尬地咳了两声。
季蓓蓓震惊地抬起头,张了张嘴但欲言又止,转头将目光投递到龚雪峰身上,意思想找他撑腰。但眼神刚跟他对上时龚雪峰忙避开她的视线,冷冷别过头。
季蓓蓓顿了一下,目光又在他脸上来回游移,可龚雪峰不回应,只是默默叼起一根烟点上,像是把季蓓蓓的求助隔绝在外。
这让季蓓蓓突然慌了神,嘴唇哆嗦起来。
“龚老师”她楚楚可怜地叫着。
龚雪峰深吸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冷冽。季蓓蓓的呼喊如风过耳,烟灰掉落,他无动于衷,脑子里想的只有刚才会议室里的场景:
胡桃木长桌尽头的主位上坐着上个月刚从校本部空降的管理者,座位名牌上印着陈立元三个字,立牌后面放着印着校徽的纪念款搪瓷杯 那是上周全校中层会议上,校办统一发放的“改革纪念杯”,而龚雪峰惯用的旧款紫砂壶,被客气地“请”到了主位右侧的副座。
“感谢龚院长主持今天的评审会。”陈立元突然抬头,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校党委近期收到不少关于评审程序的建议,我过来主要是听听一线声音,确保新修订的《职称评审细则》落实到位。”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身后的墙面映着投影仪上跳动的“副教授评审会”字样,特意加重了“新修订”三个字。
龚雪峰听见坐在下首的行政秘书小李打开笔记本电脑,摄像头的红点对准了会议桌 这是陈立元要求的全程录像存档,美其名曰“接受程序监督”。
死对头黄长兴念道:“根据校本部上个月印发的 23 号文件,迟到超过五分钟即触发‘自动弃权’条款,这条在新细则里属于刚性指标。”
龚雪峰盯那份盖着校办红章的修订案 三个月前他参与草拟的版本里,这条款还标注着 “由学院评审组酌情认定”,此刻却被改成黑体加粗的刚性规定。
他忽然想起两周前的院长办公会,陈立元拍着《20xx-20xx 学科发展规划》说:“程序规范是第一步。”规划书第 47 页,“年轻化、规范化管理”的目标下,用红笔标着行小字:“试点学院需严格执行校本部细则”。
“迟到是因为帮我取资料。”龚雪峰终于开口。
“龚院长的爱才之心值得肯定,但程序面前无例外。”陈立元说。
当秘书提出表决时,龚雪峰注意到七位新评委整齐划一地掏出校本部统一发放的银色笔记本,而四位旧部的动作明显滞后。
电子表决屏亮起的瞬间,他的反对票在十一盏绿灯中格外刺眼。
会议结束时,陈立元起身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龚院长放心,考核会充分尊重学院传统。”他指了指龚雪峰的紫砂壶,“不过新时代嘛,总需要些新规矩,就像葡萄酒发酵,该换的橡木桶还是要换的。”
***
龚雪峰吐出一口烟圈,冷冷道:“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例外。”
季蓓蓓咬着牙,一时竟不知道怪谁了。面前的龚雪峰突然像一颗风化的老树,顶着头上那几根稀疏的枝叶,垂垂老矣。她心里莫名涌出一阵嫌弃,心里暗暗发恨。
她只是迟到了短短的七分钟而已。迟到,那还不是常有的事情,谁敢说她?谁敢不看在龚雪峰的面子上给她网开一面?
她想到刚才在考评的教室外面和那几个新来的人事争论的情景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再看一眼半天蹦不出一个有用字儿的龚雪峰,感觉他没了说风就是雨的威严,老得简直快要入土。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语气软下来,抹抹眼泪,站起来往龚雪峰的办公桌前凑过去。
“院长,您想想办法嘛,咱们葡院还不是您说了算。”
龚雪峰摇摇头,“评审已经结束了,等明年吧。”
季蓓蓓不满意地跺了跺脚,还没等她开口,沉默了半天的林珠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