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建设酒窖需地质勘查’为由申请的临时用地现场在开挖硅砂矿。这严重违反了《土地管理法》第五十七条关于临时用地用途的规定,也涉嫌违反《矿产资源法》无证开采。而且,持续暴雨导致开挖区域存在重大滑坡、泥石流隐患,直接威胁下方区域安全。这是现场照片、举报材料,这是你们的审批文件。”他将一份份文件推向施竞宇。
施竞宇松弛地坐着,双手自然搁在扶手,目光缓缓扫过推过来的文件,没有急于拿起。思索一会儿后倾身向前,两手交叠撑在桌子上,眼睛向着对面看过去。
“首先,感谢贵局对公共安全和土地管理的尽职尽责。对于现场出现超出预期的开挖情况,”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代表公司,表示遗憾和高度重视。”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点在“临时用地审批文件”上,“这份审批文件,其申请用途明确指向‘酒窖选址及配套设施建设的必要地质详勘’。相关法规,”他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规章制度,“《土地管理法实施条例》第二十三条,明确赋予了为特定建设项目进行前期地质勘探而申请临时用地的合法性。我们的申报流程,是完全符合规定的。”
负责人拧起眉头,刚要开口,施竞宇抬手做了一个极细微的“请稍等”手势,动作流畅自然。
局势突然因为这个动作变得微妙起来。
“然而,”施竞宇话锋一转,“申请合法,不代表执行过程可以逾越边界。经过初步内部核查,问题很可能出在执行层面。现场负责人对‘地质详勘’的技术要求和范围理解存在严重偏差,过度解读了指令,甚至可能出于效率或成本的考虑,擅自扩大了作业面。”
“擅自扩大作业面”几个字他咬得很重。
“这是公司监管的疏忽,我们会立即启动内部追责程序,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他看着对方,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坦诚,和一种与我无关的平静。
他从堆叠的文件中抽出一张航拍照片,指向矿坑边缘某个区域。
“您看,这个深度和范围,显然已经超出了标准地质钻探取样的必要范畴。这是明显的违规操作,我们绝不推诿。”他放下照片,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彻底放松了姿态。
“至于您担心的安全隐患,”施竞宇继续道,语气变得务实,“这是当务之急。我们完全接受并坚决执行贵局的停工要求。不仅如此,我也代表公司在此郑重承诺:第一,公司将立即投入专项资金,聘请权威地质机构评估风险,制定并执行最有效的边坡加固和灾害防治方案,费用全部由我方承担,确保消除一切安全隐患;第二,我们将无条件配合后续的环境恢复工作,力求将生态影响降到最低;第三,我们深刻反思此次教训,愿意在贵局的指导下,探讨这片被划定为‘低效荒地’的区域,如何在未来通过合法合规的途径,实现其最大的经济和社会价值,比如结合我们原有的葡萄酒文旅项目规划,进行生态修复型开发,真正造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