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珠呛出的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他猛地将她的头转向一侧,沾满泥的拇指迅速抠进牙关,抠出混着碎石的血块:“吐出来!吐干净!”
林珠剧烈喘息,眼角瞥见那根系与光缆的纠缠在现实世界隐现,此时此刻正在连接两个世界的生命线。
远处二次塌方的轰鸣撕裂雨幕,施竞宇毫不犹豫扯下浸透的衬衫下摆,三两下缠在林珠流血的额角。
“别闭眼!”他的嘶吼混着暴雨砸在林珠耳畔,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知是呛了泥水还是别的什么。
缠绷带的手流着鲜血,是尖锐的葡萄架木刺穿的伤口,血珠混着泥浆往下淌。
这时高地的村民们又甩下另一根麻绳。施竞宇把牙齿咬着绳头在林珠腋下绕了两圈,迅速打出渔人结固定。
“忍一下!” 他把林珠瘫软的胳膊挂在自己脖颈,用麻绳在两人腰间反复缠绕,最后在胸前打了个牢固的结。他跪坐在齐膝深的泥浆里,左手撑住林珠后背,右手探进她膝弯,用全身重量抵住滑坡的冲力,咬牙将人往上托。
温热的血混着雨水灌进袖口,林珠剧烈挣扎时,他把她的脸按进沾满泥的肩头,闷哼声混着模糊的安慰:“别怕,我在这儿,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泥浆漫过膝盖的瞬间,施竞宇将林珠死死绑在自己胸前,弓着背用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碎石,攥紧绳索的手青筋暴起。
随着村民嘶哑的号子,他踩着不断坍塌的斜坡,一步一步向高地挪动,每前进一步,腰间的绳索就绷紧一分,仿佛随时会将他勒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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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混着雨点顺着塑料棚布的边缘滴落,不断敲打临时病床边的铁皮桶。 施竞宇听着那声响,沉闷而单调,总比心跳要慢一拍,像命运的鼓点搅得人心神不宁。 消毒水和湿泥土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 林珠躺在行军床上,脸色苍白,浑身一点血色都没有。她低垂着的眼睫像一对疲惫的翅膀耷拉着,整个人似乎还陷在混沌的泥浆中,与根系的幻境里,迟迟无法挣脱。 静脉滴注的液体缓慢流入她的身体。 施竞宇就坐在床边那张吱呀作响的木凳上。手机在裤兜里震个不停,但他无心处理。他整个人跟被钉住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珠扎着留置针的手,那手背伤口结着血痂,指甲缝里卡着泥石流的黑泥,粗糙而又狼狈。而他自己胳膊上那团纱布也早就惨不忍睹,被鲜血和泥浆浸透,渗出的血迹与褐色的泥浆混在一起染成泥巴的颜色。 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棚外,呼啸的狂风挟着豆大的雨点肆虐。远处时不时传来山体滑坡的轰鸣,夹杂着救援人员急切的呼喊声和机械作业的嘈杂声。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与绝望之中。 棚内,只有雨打棚布的沙沙声和两人交叉的微弱呼吸声,安静得时间都快停滞。 林珠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施竞宇立刻凑上前。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感觉遮了一层薄纱。她努力聚焦,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施竞宇沾满泥污和疲惫的脸近在咫尺,那张惯于演绎精明算计的面具,此刻却被雨水和泥浆弄得脏兮兮。他低垂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原本藏锋敛芒的瞳孔此刻却氤氲成雾一样的温柔。眼底盛的是未燃烬的惊悸,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 一场暴雨好像冲垮了他所有防备。 “感觉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问,声音是哑的,粗糙的砂纸一样磨着林珠的耳朵。 林珠没说话,她尝试着动了动。 浑身酸疼,尤其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了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得钝痛。 但更深的痛楚来自心底,来自被泥石流吞噬的黄土坡、在泥浆中摇摇欲坠的葡萄藤。或许还有,在昏厥的时候耳边嘶吼的声音,还有幻境中冰冷搏…
泥水混着雨点顺着塑料棚布的边缘滴落,不断敲打临时病床边的铁皮桶。
施竞宇听着那声响,沉闷而单调,总比心跳要慢一拍,像命运的鼓点搅得人心神不宁。
消毒水和湿泥土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
林珠躺在行军床上,脸色苍白,浑身一点血色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