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着专业术语。助理站在魏航侧后方,看起来听得非常专注,身体有极其轻微的前倾。
施竞宇在这个时候警觉地扫了他一眼,“咳咳”两声,助理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板直了身体看向别处。
施竞宇就这样被彻底晾在了一边,看着林珠面对魏航时展现出的那种毫无保留的学术热情和信任,以及两人之间那种基于共同知识体系的高度默契,心里一阵烦乱。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精密实验室的莽夫,格格不入。
棚内的闷热一下达到了顶点。
他站起身,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躁意。水流顺着他紧实的下颌线滴落,没入汗湿的领口。他没有再看交谈中的两人,目光投向棚外泥泞的救灾现场,一种无声的疏离感弥漫开来。
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刚刚包扎好的手臂纱布下隐有暗红色渗出,他却浑然未觉。
学术交流终于告一段落,林珠小心翼翼地收好样本,对魏航说:“魏航,这些资料很有启发性,谢谢你。”
魏航笑容温和地回应:“能帮到你就好。独立研究不容易,在大平台里想纯粹地推进一个想法,有时也会遇到各种想不到的框框。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打电话,我这几天都在北城。”他站起身,转向一直沉默伫立的施竞宇,“施总,辛苦。”简单一句话后带着助理离开了棚屋。
施竞宇依旧背对着林珠,望着棚外。骤然发力的手捏得塑料瓶“咔吧”一声响,瞬间扭曲变形。他转过身来,随手将瓶子扔进垃圾桶,径直走向林珠,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把你那会发光的漂亮宝贝收好,别拿出来显摆。”
林珠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样本。
“这是科学发现,不是什么漂亮宝贝。”
施竞宇突然躬身,逼近她的脸。林珠不自觉地向后仰,被他洞悉一切的气场压得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紧抿嘴唇,看见施竞宇离得越来越近,心跳变得急促。
“你知道商战法则是什么吗?”施竞宇逼停在她鼻尖的位置,用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盯着她,声音低沉有力,“第一条,防备所有人。”
“魏航?”林珠不假思索地否定,“他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了解他。”
“但他背后是拉斐特。”施竞宇不再逼近,反而缓缓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林珠完全笼罩。他俯视着她,那双惯于算计的眸子又回归功利的计算。“资本眼里,没有纯粹的学术发现,只有待价而沽的商品和等待收割的猎物。学会给你的‘金矿’装上防盗门,博士。”
他在此刻展示出冷酷的清醒。
他明白一个道理,无关乎魏航是否知情或愿意,他所代表的庞大体系本身,就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可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这发现的价值,已将它置于风暴的中心。
“博士,记好了,”施竞宇用不容置疑的姿态说,“这是我给你上的商场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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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一遇的暴雨给朔方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混沌已然褪去,但衰败的气息仍弥漫在这片土地。 低洼地带,曾经整齐排布的藤架歪斜倒塌。浸泡过久的根系早已死亡,腐败的酸臭味道宣告着这片区域的毁灭。 这是无法挽回的损失,约占林珠精心打理园子的三分之一。 坡地的情况稍好,但同样触目惊心。 大量藤架扭曲变形,深褐色霉斑遍布上下。坐果期的幼小果穗几乎损失殆尽,零星挂在枝头的也萎缩发黑。土壤因长期浸泡后又遭暴晒,变得严重板结,毛细根大量死亡。 要想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需投入的人力物力难以估量:清除病枝烂叶、扶正加固藤架、深翻疏松土壤、重新培育根系、严密防控病害……即使一切顺利,当年也注定绝收。 恢复元气少说一两年,再加上基础设施大都损毁,重建之路可谓漫长艰辛。 然而,在满目疮痍之中,位于最高坡地、被施竞宇不惜调用昂贵钢架,全力抢救下来的母藤及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