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临掰着手指和他数:“资质能与我媲美,但如果她不喜欢随身携带药香,使我们忌惮到不敢与她近战,我早就……我想她在你身上耗了不少内力?那就难怪她连西番都不敢来了。”

女子冷笑一声:“她也就那点出息,一辈子都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一点争斗的心思都没有。”

吕瑛:“可是她显年轻啊,七十多了还貌美如花,在外头风吹日晒的,外表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

雪临:“那是她本来就美,便是她看起来五十来岁,看起来也是美的。”

吕瑛总觉得雪临说话时只要提到自家外祖母,就总有哪里不太对。

但谈到最后,雪临还是没忍住问:“你脑子里到底想了多少事,才会到这个地步?”

吕瑛反问:“真的想知道?”

雪临:“本座很想知道。”

吕瑛想了想,干脆说了实话。

“五年前,琼崖岛的士绅大族被我杀过一遍,如今吏治清明,但我已经发现手下官员出现派系,我在想如何在用他们的同时分化和平衡他们,今年琼崖岛天灾较少,各处丰收,旧粮要放出去,新粮入库要保存,期间要防止贪污,粤西道裴家及其附庸已死,却死得不干净,身为镇守琼崖岛的吕家人,我要将粤西道打扫干净,不可出现如禹国一般旧势力没杀干净使其反攻倒算的后患,又有粤西道贫困之地极多,菜人铺子时至今日也没完全消除,这需要派能吏去治理,我要就此事与禹国皇帝沟通协商,此事下了吐蕃后便要去办,但在治理粤西道时,又要注意手头官吏分配,再有吐蕃本土宗教势力过大,连王位更替都需宗教插手,使我对泽国雨神教派势力扩张的事情很忧虑,一个国要发展,就必须限制教派,我要考虑如何遏制这个势头……”

他一口气说了十来件事,然后叹了口气:“这些事我可以同时思考且在最后得出一个不错的答案,要是给我多长几双手,我可以同时将应对方案写在纸上,只是想久了就累,但我性子急,慢慢想又觉得浪费时间。”

一心多用是吕瑛生来就有的本事,随着成长,这份本事也运用得越发成熟。

雪临心中为这少年的脑子惊讶,随即评价道:“你要是不趁早改了这习惯性一心多用做事、时时刻刻思虑的毛病,死得多早都不稀罕。”

谈完这件事后,雪临吩咐弟子呈上一件鲜红的扎规(吐蕃贵族男子的武装)。

说是扎规,其实与吐蕃贵族女子的骑服也有相似之处,更像是两者的合体,穿起来英气而艳丽,又有人将吕瑛的黑发用红珊瑚珠链绑好,他头发多,能编出几十条小辫子,发辫中编了数种色彩鲜艳的绸带。

分明是十分花哨的打扮,可众人打眼看去,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吕瑛的脸。

雪临感叹:“小师妹能有你这样绝色的后人,也是机遇,看来迷惑她的那个男人也是难得的俊美。”

吕房的确是南海第一美男子,可吕瑛其实和外祖父没那么像,他和祖母长得最像来着,只是这话懒得说罢了。

“可惜,你和小师妹只有鼻梁最像。”

雪临拿起手中长剑,爱惜地以指滑过剑身。

“我三岁学武,到今年已有整整八十年,岁月滔滔,我有志气超越先人,因而不光修行了《兹和秘典》,更是攀登了天神山脉的最高峰,以苦难磨炼心志,最终创出一套苍茫剑,只是我的弟子不争气,都学不来其中精髓,你过目不忘,把这套剑法记下来吧。”

雪临的剑术非常高明,而且奇诡。

吕瑛从未见过这种可以同时以迷茫和浩大来形容的剑术,且刚柔并济,自带天君临世的迫人威仪,又有不达目的心不死的执著。

创立出这样剑法的人,决不能以剑神、剑圣、剑仙称呼,只能说她是剑妖或剑魔。

但这把剑,又像是随心而挥,除了发力精妙,最重要的还在于使用这套剑法的人是否够灵活,因雪临的剑招暗藏杀机,如同棋盘上设套杀人的棋士。

看完雪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