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一听,气啧声:“嘿,个臭嘎嘣的……”
电话挂断,江鹭赶紧安抚婆婆:“你还不知道他,嘴欠得很,专气人。”
嘴上责怪着,老太太还是忙叨叨地给儿子把剩得那些饺子煮了出来。怕粘住、带去了没法吃,又等着晾凉些,才整齐码在保温饭盒里,让江鹭给送去。
江鹭到市局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左转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市局大楼出现在视线中。
清源街两侧枯褐的梧桐枝干层层叠叠地伸向湛蓝的晴空,将冬日午后的暖阳割碎成斑驳的光影,从她眸中游曳着掠过。
她已经十余年不曾到过这里,关于市局的记忆,最近也要追溯到她与宋魁谈恋爱时了。
每回来,心中的感受都不尽相同。三十年前母亲去世时,童年的她眼中的这幢建筑是残酷的,冰冷的,灰白的。与宋魁恋爱时,这里则变得五彩斑斓、绚烂缤纷。每次她乘公交车来的路上,雀跃着盼见到他的心情,便像鸟儿殷切地飞向等待拥抱它的森林和绿洲。
而今,她的心踏踏实实,安安稳稳,或许正像此时蒙着一层金纱,温柔缱眷的一抹冬阳。岁月流金,市局的一切不知不觉都成了他们感情的见证。
车开到门口,江鹭打着转向灯靠边停下,给宋魁打电话,“局长,大门紧闭,从哪儿进?”
他调侃:“看看,一点都不关心你老公。调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连市局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以前来那么多回,闭着眼睛我都知道门在哪儿。我现在就在正门口呢,就是门都关着,我怕人家拦我。”
“咱家车备过案,直接开进来就行。要是进不来我再接你去。”
“别吧……”
江鹭不想那么高调。
他在外地任职这几年里,她还从没去过他单位,更从来没有自己驾车从正门长驱直入地开进公安局里。
比起抱着警属、局领导夫人这样主人翁的心态,她其实是更多是以普通老百姓的视角去看待警察这个职业,更是用平常心在对待宋魁。所以对于公安局这样的暴力机关,尤其是看到眼前庄严肃穆、刻着“平京市公安局”几个大字的门牌石时,还是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她轻踩油门缓缓驶过去,到跟前,电动门自动开闸放行了。
按照宋魁指示,她将车开到主楼东侧的停车场。刚停好下车来,远远就见宋魁朝她这边走过来,大冷天儿的,连个外套也不穿,身上就一件衬衫。
江鹭拿上饭盒,锁了车,小跑几步迎向他,责备地瞪他一眼,往他胳膊上一拍:“你就冻吧,冻感冒了没人照顾你。”
宋魁把饭盒接过去,搂住她肩头,吐出口白气:“这会儿太阳好,不冷。”
“现在气温零下七八度,说话都起雾,还不冷。”
他乐:“老婆给送饭,心热,暖和。”
江鹭懒听他贫嘴,催促:“快快,快走,赶紧回办公室。”
“要不在车里黏糊会儿?”
江鹭见他脸上堆着抹坏笑,一下想起那天他说在“车里”来的事,捶他好几下:“你有正形没正形啊!大白天的!”
“意思是大晚上就行?”
“嘶,宋魁!”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瞅她又娇又气那模样,忍不住大笑,把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往办公楼走的路上,他问:“多少年没来了?十五年了?”
“嗯……打你调交警队,我就再没来过,怎么也得十四年了。”
“怎么样,看看变化大吗?”
江鹭朝四周围环顾一圈,虽说因为季节,林木都凋零枯黄了,但还是不难想象夏天时的景象:“当年院里的绿化赶现在差远了,现在看着多好,草木茂盛,跟小公园似的。那会我记着大部分地方都秃着,什么也没种,后边儿这片好像还是荒地,现在也盖了新楼了。”
他应,“十年树木啊,树也都长成了。我也没想过,当年从这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