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文件材料堆积着,虽然多,但被分门别类地归置得整齐。江鹭想起以前他当队长那会儿办公桌乱七八糟的情形,再看现在屋里干净整洁,心说现在有秘书了,到底是不一样了。

转了一圈,她最后在他办公桌后停下来,拿起桌上的相框,会心一笑。还摆着这张照片呢。

这是大概六七年前,秋秋还上小学时他们一家三口去拍的全家福。

他那会儿刚接到调任隋庆的通知,头回面临异地分居的他们对彼此还难舍难离,尤其宋魁,临上任前那阵子,他每天就跟丢了魂似的,一天要给她发好几条消息,晚上回家了也是愁眉苦脸。后来在他强烈要求下,他们才去拍了这张照片。

画面里,他用他宽厚的臂膀将她和女儿一起圈在怀中,她依偎在他胸膛,与女儿笑得甜蜜灿烂。就连他这不爱拍照,向来在照片里一脸严肃的人的面上也格外温情。

木质相框的一角被磨得退了色,玻璃却擦得锃亮、一尘不染。这些年,也不知他多少回地拿起这相框,捧在手里摩挲着,思念着她们?

江鹭设想着那个场景,唇角不由地微扬。

宋魁在沙发边坐下吃了几口,见她对着照片笑,便问:“傻乐什么呢?你还记着那张照片哪年拍的吗?”

她回神:“怎么不记得,就你刚调隋庆那年。”

“我到隋庆以后没几个月你就病了,一开始还瞒我,后来还是秋秋告诉我的,我当时急得都快疯了。”

江鹭望向他,挑起眉来:“总算破案了,搞了半天是你闺女泄的密?”

他道:“要不是秋秋说,你是不准备做完手术才告诉我呢?”喊她,“过来陪我吃两口。”

江鹭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正要好好掰扯掰扯当年这事,他先责备上了:“你这个习惯得改改,以后有什么事得第一时间跟我说,别总是等自己处理不了了才吭气。”

“哦,对了,给你看个东西。”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拿出张纸条,回来递给她。

江鹭疑惑地接去,纸条上写着个人名和手机号码:周建恒,1897659xx74

“这是?”她看向宋魁。

“给你寄信和钥匙的人。”

江鹭一愕:“我都快把这事忘了,我以为你也早忘了呢。”

“之前安排底下人去查了,赶上年底了都在抓指标,就把这事往后放了放。霍聪前天给我汇报完,我忙得这才顾上跟你说。这个号码你存一下,但暂时别联系他,等着他主动联系吧。”

“为什么?”

“现在情况不明朗,他不肯露面肯定有他的理由。另外,当然是出于对你的保护,不要贸然跟他接触。”

“他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上班族,没有案底,社会关系简单,也没发现他与什么特殊人员有联系或交集。我分析他单纯只是个举报人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为什么掌握举报材料,材料真实性这些问题,真假难辨,也不好深入查了。”

“那是不是可以说,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向我们求助,不是怀有其他目的?”

“目前看,可以。”

江鹭略松口气,“那把钥匙……”

宋魁道:“初步判断应该是把保险柜的钥匙。”

“保险柜?”

为什么要将一把保险柜的钥匙寄给她?只是一把钥匙,能做什么?保险柜在哪?里面有什么?是他所声称的所谓检举材料吗?

“别想太多。”宋魁打断她的思绪,“如果他打电话给你,第一是记得录音,第二是第一时间告知我,有什么事咱俩商量着来,别再自作主张,记住了?”

江鹭心不在焉地应好。

周建恒的浮出水面并没有解开她心头的疑惑,反而更让她像置身在一片迷雾之中看不清前方。

梧桐半岛这个项目,到底复杂到什么程度?她们这样硬碰硬下去会是什么结局?是真的如同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那样酣畅淋漓高奏